势力要付出的许多沉重代价相比,一个无辜孩子失去正常童年算很大的事吗? 她判断不出来上司的做法到底是对是错。 但唯有一点真凛是敢肯定的:高桥家的人不够爱这孩子,她那仁厚可亲的上司也不例外,否则他们不可能忍心让她过现在的生活。大概比起眼前的小孩儿,他们如今还是更在乎她未能谋面的生母。 都真凛忽然觉得,自己必须得站在这孩子身边。 尽管并非恶意,但她的家人们的确正将她视作血亲的延续,甚至可能是在她的身上寻找熟悉的影子。要是意识到这点的自己也忽视这孩子本身,还能有谁会和她站在一起呢? 思及此,真凛忍不住出声唤了声孩子的名字: “澪。” 小孩儿应声从书中抬头,看过来时,一双圆眼眨巴了两下,无声地向她询问有什么事。 “没事,”看着小孩儿无辜而可爱的模样,真凛笑道,“我就是想说,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有老师在呢。” 尽管孩子意识不到自己被承诺了多宝贵的誓言,但做出承诺的成年人自己总是记在心上的。 看在小孩儿的面子上,也看在上司付的额外费用的面子上,真凛愈发认真地当着“家教老师”——说是这么是说,但她做的事远不止指点课业。抽空接小孩儿出门散心之类的事早就成了家常便饭,同样也教导澪的早川见状都酸溜溜地抱怨,说她完全抢了他在孩子心中的地位。 他还开玩笑,让她赶紧催清川回来,该结婚结婚,完了抱自己的娃去,别在这儿跟他抢学生。 真凛一笑而过,随他去了,没跟前辈争口舌之快。 看,明明别人提及最为重视的清川她都能淡淡定定地不给反应,为什么在那孩子生日时她却会忍不住训斥自己上司? 也许“训斥”是用词过重了,但她敢当面指责高桥诚司——哪怕是因为私事,这行为放眼整个警察厅也是相当炸裂的。 可,谁叫他们完全没在意那孩子的心情!在孩子的“生日”之前,高桥家的长辈们却更在意逝去之人的“忌日”。 现在回想起那个场景,都真凛还是会生气: 自己给喜欢的小孩儿买了礼物,高高兴兴送到她面前,孩子却格外懂事地摇头拒绝了,说不该过生日,因为妈妈是在这时候去世的,爸爸他们想起来会伤心。 ——那就让他们伤心去吧!伤心死了算了! 都真凛火冒三丈,当即赶回了办公室,也没顾上司还在沉迷加班不可自拔,拍着他的桌子直接就开了口。 “您自己好好想想,京子小姐会愿意看到你们这么给澪过生日么!” 她最后扔下这么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真凛没怕高桥诚司会因此炒了她。要是这点事都醒悟不过来,那不劳烦他动手,她这次一定赶在他前面给自己换个新领导。 拍完上司的桌子,她又气鼓鼓地往澪那里赶。等赶到时,真凛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整理好表情、开门进屋,她正好看到小孩儿站在座机边,刚放下听筒。 “真凛老师……” 见她进来,小孩儿缓缓转头看向她,强忍激动的声音微微发抖: “第一次……”她眼尾噙着泪,鼻尖也发红,“这还是第一次诚司跟我说生日快乐……老师,真的可以吗?就算是我,也能像别人一样过生日吗?” “什么叫就算是你,”真凛走到孩子身边跪坐下来,伸手将她抱进怀里,“当然可以,为什么不可以。你爸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是对的,别被他带偏了。京子多不容易才带你来到这世上,她怎么可能愿意让你这么难过。” 真凛松手,与孩子面对面:“所以,要高兴,别哭咯?” 小孩儿嗯了一声,忍了两秒,两秒后却反而哇地一下彻底哭了出来,眼泪跟不要钱似的掉。 真凛抽来了纸巾,默默替小孩儿擦掉泪水。她没接着说什么不要哭了之类的话,因为她自己深有体会,哀怒丧惧悲……人有那么多负面情绪,相应也有许多不同表现与排遣的方式,而独独委屈这种情绪,只能靠哭来发泄。 许久,小孩儿哭够了,渐渐停了啜泣,从大人手上接过纸巾,自己乖乖擦起了眼泪。 大概是这次哭得有点狠,她自个儿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小孩儿支支吾吾,似乎是想找个什么话题来转移注意力,可支吾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真凛耐心等着,还真等来了点东西,只是内容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我想起来了,老师,”小孩儿带着重重的鼻音道,“诚司刚才还要我转告,他说什么老师你现在的自信够了,可以收着点了。” 真凛无语凝噎。 ……之后还是买点东西给自家上司赔礼道个歉吧。 “诚司是说了不好的事情吗?”见她没说话,小孩儿眼泪也不擦了,甚至试图反向安慰她,“他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对的,老师你不可以被他带偏!” 听见小孩儿学着自己的话帮忙怼上司,真凛那是想不笑都不行。她上手搓了搓那张红彤彤的小脸,哭笑不得道: “大人说的话别什么都学。” “嘿嘿,”小孩儿随她一起笑开,撒娇道,“反正总有一天我也会变成大人的,有什么关系嘛。” “你啊。”真凛笑着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