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远却向左一转,一手将行行推出数丈,陆翰飞的左掌正好打在萧远身后背着的刀上。
陆翰飞见行行被停云阁的人推出,立即展开轻功,萧远却伸手将他肩头一抓,陆翰飞立即感到有一股绵长的内力打入他体内,让他的轻功被滞,无法施展。
他原先便听闻,停云阁有个叫萧远的弟子将行行看护得紧,看来此人便是那萧远。
当即骂道:“呵,沈阁主女流之辈到底教导无方,停云阁竟出了你这等是非不分的弟子!”
在一旁观战的沈无锋听闻此话,也拔剑而出,阴沉道:“蝇营狗苟的老东西,凭你也配辱骂我阁阁主?!”
陆翰飞一张脸胀得通红,知晓他是在辱骂自己对孟盟主卑躬屈膝,摧眉折腰,不像连襟,反像奴仆。
行行没想到这位沈姓大哥不开口则以,一开口脏得惊人。原本她还想在中间周旋,好缓和关系,如今看来是没指望了。
正当双方僵持之际,有一穿着华贵,面容憔悴的妇人被婢子搀扶着,从陆府急急向他们跑来,行行定睛一看,来人正是陆伯母。
只见陆伯母不顾失仪,站在门柱边大声叫道:“翰飞,翰飞!铭儿醒了,铭儿醒了!”
陆翰飞脸上不由一喜,萧远此时也放开手道:“陆前辈,这其中是否有误会,且一问令郎便知。”
陆翰飞“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几人跟着进入陆府,却被陆翰飞挡在陆铭房外。又过了一会儿,只见一个白发老翁提着药箱出来,陆翰飞连连道谢,老翁走后,几人才被脸色僵硬的陆翰飞准许入内,行行一股脑地就往陆铭房内闯,生怕晚了就来不及似的,萧远跟在她身后,沈无锋不认得陆铭,也不想参与,便站在门外不入内。
陆铭房内被混浊病气满满笼罩着,行行三步并五步小跑到陆铭床边,见陆铭唇色乌紫,整个人都瘦得脱了形,想起他从前一个恣意潇洒的纨绔少年郎,此时却像行将就木之人,豆子大的眼泪立时涌了出来。
陆母坐在陆铭床头也是啜泣不止。
陆铭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气息奄奄道:“你们哭什么,我这不是没死。”
行行狠狠一擦眼泪,骂道:“你怎么回事,一会儿要加入天刃教,一会儿站在长安坊外送死,你是不是嫌自己命大可劲儿折腾自己!”
陆铭听行行这么骂他,也不恼,反而笑得更得意了:“可不是,小爷就仗着自己命大!”他说完剧烈咳嗽起来。
行行忙给他倒了杯水,扶着他喝下去,陆铭缓了许久才又恢复呼吸。
行行看他这样子实在不成,忧心道:“陆伯母,大夫怎么说的呀,这么久了,怎么就是不见好呢。”
陆母用丝绢擦了擦眼角的泪渍,这些天来,她是日也哭夜也哭,眼泪都哭干了。
“请了许多大夫,连你义父都请了两个药王谷的弟子来,但这伤口就是愈合不了,再好的金创膏药也给他用了,也不是多深的伤口,但这血流起来就是没完没了,像是不流干不罢休一样。府上是天天拿人参鹿茸给他吊着命呢。今日终于醒转了,刚才大夫看了,说来也怪,这伤口也不知为何突然愈合了。就是看着瘆人得很。”
行行听陆伯母这样说,伸手便要掀陆铭的被子。
陆铭忙阻止她道:“你还有没有点女孩子样子了!”
行行也是奇了怪了,“你什么时候把我当过女孩子了!这时候你跟我扭捏什么,快让我看看!”
陆铭气若游丝,根本使不出什么力道,还没反应过来,被子和里衣一块被行行掀了个干净,但见一条百足虫般的刀疤从陆铭胸膛处延伸至小腹,刀疤周围泛着青黑色,像是腐烂的肉。
陆母看了,更是哭得撕心裂肺,险些晕死过去。
陆铭见行行脸上也有些害怕之意,柔声道:“让你别看你非要看,吓着了吧。”
行行忙把他里衣穿回去,又将被子给他盖上,然后拉着萧远往房间的角落去。
萧远知道她胆子大得很,区区一道伤疤怎会把小姑娘吓成这样,便问道:“有何不妥?”
行行神色复杂道:“你还记得不记得,我们一开始闯入天刃教密坛中,看到谷枫教主正在用封魔石汲取教徒生命?”
萧远点头。
行行道:“那你看到那些教徒周身冒着的黑色烟雾没有?”
萧远一愣,道:“没有”。
行行颤声道:“我那时候以为是我眼花了,也就没跟你提,但是……陆铭他……陆铭他……”
萧远替她道:“陆铭身上也有你看到的黑色烟雾?”
行行点头,严肃道:“就在他的伤口处。”
陆母始终担心自己的儿子,见行行与萧远二人行事隐秘,便也跟去角落询问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可是她的铭儿有什么事?
行行只能安慰陆母,按住不表。
陆翰飞虽然还是对行行一行人有戒心,但自己的儿子都保证了他们没有问题,怕是自己再强硬,陆铭会反抗,到时候只怕影响他身体康复,便只能留他们在府上。但他也不想留他们太久,以免生非,打算等陆铭再好些,就将他们赶走。
许是这么多天以来陆铭终于苏醒了,陆府晚上安静极了,陆铭的贴身丫鬟见行行姑娘在照顾自家少爷,便枕在桌上睡着了,她觉得自己已经熬成鹰了,就连天天在陆铭床边照拂他的陆母也难得回自己的院落去了。
行行省去一些不能告诉陆铭的事,把自从她和孟长帆前往天刃教寻他,到今日她和停云阁的人拜访陆府的事一股脑地讲给了陆铭听。
陆铭听完沉默许久。
行行反而又开始念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