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老油条PD就重新打开了摄像设备。
方母领着凤皇上楼,走过廊道,来到方父的卧室。
那外景记者还在镜头前第三遍强调,他们遇到凤皇纯属偶然,她是方家人找来的“大师”,跟他们《奇奇怪怪》节目组没有半点关系,绝对不是特邀嘉宾。
而凤皇此时已经走至方父的床前,垂眸观察。
十年的时光,在他的面容上并未留下明显的痕迹,但病魔的折磨与长期的营养不良却让他形若枯槁,只能勉强看出曾经俊逸的容貌。
他静静躺在床上,柔软的被子盖在胸前,呼吸浅浅,仿佛只是一次午间小憩。
凤皇伸手,在方父的额头上悬停,屏息感受片刻,又开始检查他的眼耳鼻舌。
那煞有其事的样子,让后头的PD与记者情不自禁对视一眼,却没有出声打扰她。
她检查完后,若有所思道:“方老先生之前并不是一直昏迷吧?应该是醒过的,在……刚瘫痪的前一两年。”
听到提问,方母连忙走上前来,点头肯定道:“是的,早年间醒过几回,只不过没有什么意识,也无法沟通,只会咿咿呀呀地说话,可我们听不懂他要表达什么。后来,就醒得越来越少了。”
凤皇点头表示知晓,又拿过方父的手,开始给他把脉。
这一套流程不大像普世意义上的玄学大师,倒像是个江湖郎中。
余慈对这方面的事情涉猎颇多,所谓医道同源即使如此,今日也算开了眼界。
她一直站在不远处观察,却正好瞥见镜头外的记者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这让她不禁暗暗腹诽,此人怎会对凤皇这么大恶意?该不会是那什么顶流的老婆粉吧……
凤皇不知这方情况,仍垂眸把脉,一手掐诀,片刻又问道:“方老先生瘫痪之前,是有突发意外吗?比如说车祸之类的情况?”
方母颔首道:“正是,车祸后便瘫痪了。”
那记者终于忍不住插嘴:“方老先生曾经也算是很有名气的企业家,车祸这么大事儿,查查也就知道了,而且凤小姐是方先生请来的,说不定早就和她说过了呢?”
方斯年被点了名,微微皱眉,却仍是礼貌地辩解道:“我们与凤小姐几个小时前才第一次见面,时间尚短,也并未和她提起过此事,只说过父亲是十年前突发脑出血而瘫痪。”
听到质疑声,凤皇这才抬眸看那记者一眼,却没有接话。
她抽出一张黄符,夹在指间。
只见那符竟倏地无火自燃起来,惊了围观群众好大一跳。
唯有方斯年夫妇不动如山,他们早已见过凤皇的神通,现在看那记者惊呼,余慈竟然还有点恶作剧得逞的沾沾自喜。
凤皇将燃烧着的符纸抛向空中,那符极轻,飘荡一阵后燃烧殆尽,连灰烬都很少。
她的目光循着符纸飘着的方向而去,有了定数:“西北方。”
而后她摸摸下巴,开始倒推:“当时的方老先生,应该是在西北方向的某处山中忙于工作,与土地有关,而且就快要谈成了。如果我没算错,他在回来之前就觉得身体不适,结果却在回家的路上突发脑出血——是脑出血导致的车祸,而非车祸才导致脑出血——虽得以抢救回来,却从此半身不遂。”
这一番言论实在详细过了头,并不是她能随便查查就能得知的情况。
方母听她说完,轻叹一声,连语气都带了潮湿之意:“凤小姐所言不错,事情正是如此,那时候,我先生在映枭山看一块地,收购几乎要谈成时,他却因为身子不舒服而暂停工作。当时他给我打电话说了这事儿,我也担心他,就让他赶紧回来。”
谈及往事,方母仍是心绪难定,下意识开始摩挲手腕间的菩提。
“可是司机的老家却突发急事,要回一趟外地,我先生得知后便准了假,决定自己开车回来,他心存侥幸,是因为映枭山离鹤城并不远,可结果就……”
这故事巧合得令人唏嘘,而那记者在采访时已经听过一回,此时又将话题抛向了凤皇:“凤皇,你虽然推出了过往,还是没有说方老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凤皇解释:“此事并不复杂,方老先生是丢了魂。”
听罢这话,方母微微愣住,回忆道:“不瞒凤小姐,我家曾经请来一位道爷,也是这么说的,后来还进行了招魂的法事,可……可并没有成功,那道爷不知悟到什么,秘而不露,也没和我们解释,就速速离去了,连钱都没有收。”
凤皇面色淡淡地应道:“能理解,那位道爷应是不愿惹事儿,明哲保身罢了。”
方斯年闻言上前一步,面色严肃地问道:“明哲保身?此话怎讲?”
“众所周知,人有三魂,有时意外惊吓导致丢魂也是正常,可方老先生的魂并非意外丢失——他是被生魂剥离,叫人扣下了。”
她眉目清明,言之凿凿地说道,“据我推算,他的第一魂应是留在了山间,第二魂应是在车祸地附近。”
凤皇此番接连将炸弹抛出,震得方家人都说不出话来,而她却再次将话锋一转,神色凛凛地强调:
“一个人连失双魂,已经处在十死一生的危机中,脑出血也不过是并发症,若是由着他继续沉睡,待三魂离体或被恶灵强占,那才是神仙都救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