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这个方子熬两碗药。”
书房中,雪影挑亮灯光,取过一旁记录消息的纸放在周淮安面前。消息是经雪影筛选过的,凡是不重要的她都未记录在纸上。
周淮安细细查看消息,不自觉地按了按眉心,问道:“萧珩澈要求娶裴家表妹?”
“是,已经托了谢老夫人说媒,不过裴家那边还未答应,但也没有明确拒绝。”雪影回道:“但是据东宫传来的消息,裴尚书会答允。”
“雪影,你觉得萧珩澈其人如何?”周淮安持朱笔在纸上将周淮安的名字勾画了出来。
雪影斟酌片刻,答道:“奴婢认为萧珩澈狼子野心,需得提防。”
周淮安又执笔在萧珩澈的名字旁写下另一个名字—许清浅。
“那她呢?”
雪影毫不迟疑地回道:“她也是,郎君切不可被情爱所绊,失了判断。”
周淮安的手指抚过那未干的名字,轻笑道:“怎么?怕我色令智昏。”未干的墨沾染了他的指尖。
雪影更为恳切,眼中满是担忧道:“郎君现在对她的好真的只是因为修养吗?若真到了图穷匕见的那一日,郎君真的能狠下心杀她吗?”
雪影自七岁时便在他身边,两人朝夕相处十数年,周淮安在想什么她怎会不知,又怎能不提醒。
周淮安面色一凛,沉声道:“雪影,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会杀她,骠骑大将军的事,不能再来一次。”
*
周淮安端着药走进屋,轻轻关上门。他放轻脚步走到床前,正要叫醒许清浅,不想她已经睁开了眼。
她的面色不像往常,唇色看着也有些发白。
周淮安将药放在一旁的案几上,扶她坐了起来,又用枕头垫在她身后让她靠着,取过一旁的药碗喂她喝药。
她喝了一口药后道:“郎君不必刻意放轻脚步,我睡觉时听见再小的声响都会醒来。”
“这是为何?”
她淡淡道:“自小养成的习惯,睡得沉的人第二日多半会身首异处。”而后像是想起了一些好的事,笑道:“后来跟着师父,他常常趁我睡着捉弄我,后来进了军营,打仗时都是穿着盔甲睡。这习惯就一直没改。”
周淮安疑惑道:“许将军竟然还会捉弄人?”
他见过许云祁,那是个俊美出尘的人,即便做了大将,也未蓄发,眼中透着悲悯与淡然,仿佛世外仙客。
许云祁入金陵时也引得百姓争相去看,但金陵百姓从未想过传说中杀人如麻的骠骑大将军是那般模样。
悲天悯人的佛也会杀人?
许清浅陷入了回忆,眼中似有泪光:“师父在外人面前和私下里是两个模样,他很爱笑,从来没有烦心事,爱逗弄人,寺庙里的僧人都被他捉弄过。他还嫌我话太少太冷清,每天给我念话本子,气的主持总是向太师父告状。”
此时的她,身上透出几分稚气,眼神也十分温和。
两人边说话边喝药,不知不觉一碗药就喝完了,周淮安又取过一颗蜜饯喂到她口中。
周淮安抬手点了点她的眉心,笑道:“唔,我说娘子有时为何那般促狭,原来是许将军教的。”
许清浅偏头看他,轻笑道:“周相持重沉稳,可郎君却这样促狭,难道是天生的?”
“是也不是。”周淮安模仿茶楼中说书先生的动作,两手一拍,道:“这还要从一个梦说起,娘子想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