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有人像周寅,有人像太后,有人像赵捷。
她攥住了其中一个的脖子,厉声道:“你去死。”
“咳咳咳…”,周淮安用力去掰卡在他脖子上的手,可怎么都掰不开,过大的力道使他双眼充血,喘不上气。
黑暗中,许清浅看清了他的脸,手上的力道微松:“周淮安?”
她松开了手,周淮安翻向一旁,剧烈咳嗽,半天才缓过劲来,但她松手后便再无反应。
他下床点起灯,站在灯旁远远看着她,道:“娘子这次是真的要谋杀亲夫,在下惶恐。”
她低下头,顿了片刻道:“对不住了,我做了个噩梦,一时失手。”话音未落,一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打在了她的手背上。
她之前虽也落过泪,他却觉得这次的眼泪和之前的并不同。他叹了口气,走了过去,指背抚过她的脸颊,替她擦去了泪痕。
这样的接触太过亲近,若是之前,他只会递给她手帕让她擦眼泪,可这次却是伸手帮她擦去。
他抬起她的下颌,轻笑道:“别家的娘子做了噩梦都是扑在郎君怀中哭,你倒好,做了噩梦就掐郎君的脖子。”
她害怕时的本能是攻击,而非逃避。
对于他这样亲密的触碰,她并不反感,她问道:“周淮安,你有过害怕的时候吗?”
“娘子可唤我的字,子慕。”他收回手坐在床边,想了想道:“有过,还不止一次。”
自称时称“名”,称别人时称“字”,可她有时唤他总是连名带姓。
她抱膝坐着,道:“是在什么时候?”
周淮安面上仍是一派轻松,可说的话却很是沉重:“自十六岁昭烈公主和亲后,我便常常害怕,怕哪一日一睁眼国破家亡,山河破碎,百姓流离失所。”
她知道他自出走两年归来后便在着力改革税制,兵制,每日殚精竭虑,很晚才会回府。这些年他和太子的改革起了作用,大周国力兵力较从前已经有了很大提升。
她十分坚定地说道:“不会,北燕骑兵越不过子陵关。”她神情坚毅,声音铿锵有力。
看着这样的她,他也不禁笑了:“嗯。那你呢?你在害怕什么?”
她又低下了头,轻声道:“我梦到了以前的自己,梦见保护我的亲人被恶鬼缠身,我救不了我的亲人,我很害怕。”
周淮安知道,这亲人指的不是燕王夫妇,也不是萧珩澈。
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伸手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背。能看出来,今晚她的防备心没有平日重,是试探的好时机,可他却不愿再试探。
她疑惑地抬头看他:“周子慕,你抱我做什么?”
他轻轻拍她的背,笑道:“看娘子太可怜了,在下要尽一尽做郎君的责任。”
“哦。”她轻轻将脸贴在他的胸中,听着他的心跳,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两人起迟了,幸好这一日是周淮安的休沐日。
只是霜华几人看他俩的眼神有那么几分不对劲,许清浅不解。
她放下手中的筷子问道:“霜华,你眼睛不舒服吗?要我帮你看看吗?”
霜华捂着嘴笑:“娘子,我眼睛没事,是娘子辛苦了。”说着她从小丫鬟手里接过一碗汤放在她面前,道:“这是我专门让厨房给娘子做的鸡肝菟丝子汤,娘子好好补一补。”
侍候在旁的其他几个小丫鬟也红着脸偷偷地笑。霜华虽是个小未嫁的小娘子,但她平日最爱看些话本子,有的话本中对男女之事描写得十分详尽。
今早两人在平日起身的时间未起,就有小丫鬟要提醒,却被她给拦住了,同她们好好讲了一番男女之事。
许清浅懂医术,又最擅长妇人之症,当然知道这鸡肝菟丝子汤是做什么的,一时之间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周淮安倒是神色自若,他笑道:“霜华长大了,竟如此善解人意。”
霜华不服气:“郎君,我一直都很善解人意的好不好?”
“嗯。”周淮安点点头,笑意温和:“雪影,去吩咐厨房管事,接下来一个月除了一日三餐,不许另外给霜华零嘴吃,还有,你去她的房中,把她那些稀奇古怪话本子都收了,也不许柏舟再帮她带新的。”
霜华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