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也罢。她抬手剥开蹿动的焰火,给老七开出一条路来,又转身加入了救援队伍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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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芽一手抓着一个人死命往前奔。她每跨一步,脚下就踩出一块湿淋淋的脚印来,火焰追不上她的脚步。
轰隆一声,峨眉坊的主楼彻底倒塌下来。
三人没站稳,倒成一团。牡丹回头看着一片废墟,心有余悸。要是她们这会儿还躲在水缸里,就算没被烧死呛死,也被压死了。
崔招娣不住地发抖,因为太过害怕,口吃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米芽瞅着四周,辨别着方向。她一个鲤鱼打挺支棱起来,捞起身边两个劫后余生的同伴,继续大步向前。
“等逃出去再害怕吧,现在只要努力奔跑就好了。”
三个人互相拉扯帮扶着,跌跌撞撞地奔向更加安全的南方。就当她们刚冲过最后一道火墙,来到阴暗的小巷子里时,整个大地忽然开始震颤。
“地,地龙翻身了!”
崔招娣哆嗦着,抱着牡丹如同抱着一棵树。
米芽仰头望着急剧翻涌着的夜色,一股无以言说的恐惧油然而生。
红色的圆月不知何时攀上了天幕。从黄泉之下生出的妖异藤蔓钻破了温吞的大地,劈开了倒塌的瓦石木材,压灭吞噬了嚣张的火焰。墨绿色的藤蔓带着尖刺,愈来愈粗壮坚韧,如同鬼神的利爪,贪婪地伸向天空,像是要将月亮捏碎。
“不是地震,”米芽喃喃着,“是异能者……”
米芽眼睁睁地看着肆虐的大火在逐渐变小,可却并不觉得庆幸,反而更加疑惑,甚至是犹疑害怕起来。
按理来说,木系异能是最温和的,主管生长发育,通常都运用于种植养殖,而非前线的施展输出。但米芽眼前的木系异能却能将与自己相克的火压制得死死的,这未免太强悍也太奇怪了。
然而米芽现在来不及深究,她得抓紧时间把人安顿好。
三人穿过小巷,听到有吵嚷声。米芽正要往前,却被牡丹扯住。
“不行,不能让别人看到我和这孩子的脸。你要记住,我们两个已经死在这场大火里了。”
牡丹压低声音,但说得字字坚决。她的眼睛里带着眼泪,泪水倔强地没流下来。
米芽无言地解下自己的外袍,撕成两半给她们披上。三人绕了路,几经波折到了槐花胡同。居民们都去帮忙救火了,这会儿胡同里没什么人,米芽赶紧将牡丹和招娣推进自己和甄奇的房间。
“你们躲好,等我带着罗浮回来。”
米芽说完就锁好门,这返回去,在满脸惊异的人群中找寻熟悉的声音。
“你又没有异能,进去就是送死!”
孙老头死死扯住罗浮的肩膀。甄奇也在一旁急得团团转。
“现在火小了!我再不去,连她的尸体都认不出来了!”
罗浮难得面目狰狞地怒号着,她奋力推开孙老头的阻拦,正要冲进火场,却看见了顶着满脸灰尘汗腻的米芽。
“找,找到了……”
米芽抓住罗浮的手臂,不住地喘气。她这会儿满头大汗,脚步发虚。紧张感退去之后,身体从被情绪欺骗的亢奋中退出来,米芽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已经精疲力尽了。她现在根本使不出来一丝一毫的异能。
“在哪里?”
“孙……孙家……”
米芽说完就栽了下去。甄奇赶忙上前将她托住。孙老头和罗浮也帮忙将米芽扛起来。
“先回去,她得好好休息!”
甄奇肃着一张脸,不由分说地扶着米芽往回走。
“走!”
罗浮终于稍微放松了一点,半是感激,半是愧疚地架起米芽。
人群之中,蒙娘子双手抱臂,仰头望着蹿动着的兴奋藤蔓。她的眼睛里是不加掩饰的欣赏。
大火彻底消隐了,人们眼睁睁地看着藤蔓慢慢缩了回去。焦黑的废墟当中,最终走出来一个苍白清瘦的白衣巫女。
“幸安公主!”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叫喊起来,民众的情绪被点燃,通通哭喊拜服起来。
“公主!”
“是公主灭火救了我们!”
黎安将满是伤痕和鲜血的手背在身后,藤蔓乖顺又贪婪的舔舐着她的血液,几乎要钻进她的肉里。黎安忍耐着所有的苦痛和折磨,一步步走向倒伏的百姓和面色各异的官员。
她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她不想后退,也不能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