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依撅着嘴,没吹出响来。
“你这样。”
乔里潘星将右手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放在两片嘴唇中间,吹起一声响亮的口哨来。不远处的两匹马听到哨声,抬起头来望向两人,见不是在呼唤自己,便又垂下头啃食起埋藏在雪下的草根。
艾依照着试了好几次,还是不行,未免有些泄气。
“草原上的牧人都会吹口哨吗?”
艾依小的时候,见过父亲笑着教弟弟吹口哨。她在一旁跟着撅嘴学,却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在崖山,口哨是男人看上女人的时候吹的。男人吹是风流,而女人吹就是要命的浪荡了。
知道羞耻之后,艾依就再也不学吹口哨了。长大些听见男孩们调笑的口哨声,她也会躲得远远的,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应该都会吧,毕竟每天都要呼唤自己的马。”
乔里潘星说着,拍了拍艾依的肩膀,安慰她。
“没事,慢慢来,米芽阿乐当初刚来的时候,也花了好几个月才学会的。时候差不多了,我们先回去吧。”
乔里潘星拍拍屁股站起来,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两匹马惊醒,大步朝她奔过来。
乔里潘星往前走,忽然脚下一趔趄,只见一只鼠兔蹿到了她面前。那兔子跟认识她似的,就蹲在那,竖起耳朵瞧她。
“嘿,这兔子不怕人!”
乔里潘星大胆地伸出手,鼠兔上道地跳进了她的手心,舒舒服服地窝成毛绒绒的一团。
乔里潘星跟艾依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奇怪。乔里潘星将鼠兔揣兜里,骑马带回了家。
明早米芽就要出远门,今晚整个氏族围着篝火吃抓饭和烤全羊。乔里潘星掏出安安静静的鼠兔来,给大家看稀奇。
“这像是之前被鲁西西咬伤的那只鼠兔……”
米芽轻轻拈起鼠兔的耳朵,果然看到了一个变小的伤疤。
“我也记得!你还养了好一阵呢!”
乌娜凑过来,也认出来了。
米芽这次回来才知道,鼠兔在她去南国那天就自己逃跑了。这次不知道是怎的,又自己跑回来了。米芽拿出干草喂鼠兔,她鼓着腮帮子不住地吃着。鲁西西蹭过来嗅她,她也不怕,只管干饭。
该不是大雪天找不到吃的才回来蹭饭的吧?
米芽撑着下巴,好笑地看着干饭兔。
伏尔勘拿着一盘肉过来,分给大家。他瞧着鼠兔,也很惊讶。
他打着手势问:怎么找回来的?
米芽笑,指了指鼠兔,打着手势说,自己跑回来的。
伏尔勘轻轻捋着鼠兔后背的绒毛,带着失而复得的珍惜。他说,这次会一直好好照顾鼠兔的。
米芽倒是笑着摇了摇头。
“我看她到春暖花开的时候还是会跑。到时候就让她跑掉好了。”
伏尔勘收回手,视线从鼠兔移动到米芽身上,最后又盯向远处的火光。
他垂下手,朝着篝火说话。他慢慢地打起手势说,让她走。
饱食一顿后,米芽拉着阿木耶,走到毡房里的衣箱面前。
她翻出上面的布料,露出中间夹着的散落铜板碎银子,还有好几张大额的银票,得去草市管理处专门招人兑换。
“我明日就走了,虽说这次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但是族里还是多留些银钱以防万一。苏台阿木的腰伤,还有其余老人的旧疾要是恶化了,就赶紧用马车带着她们去草市看大夫。水琳说每日都有大夫在那轮班。要是这里的银钱也不够,就去分店支,或者先佘着,总之得先把伤养好。”
阿木耶瞧了一眼,觉得太多了,拿了银票塞在米芽手里。
“哪里需要这么多?你出远门,自己身上该多带些钱应急才对。”
米芽给推了回去,握住了阿木耶粗粝的双手。
“我还有的是钱呢!再说了,跟着驿站的人也花不了多少钱,到了南国我再去其余店铺账上支好了。倒是阿木耶,一定要记得好好保重身体。您要长命百岁才行!”
“哎哟……说什么长命百岁呢!”
阿木耶笑着拍了米芽一下。她能活到如今的岁数,在草原上已经算是鼎鼎有名的长寿老人了。她很知足了。
第二日清晨,米芽就吸溜着鼻涕爬起来了。她捆好早就收拾好的行李,伏尔勘帮她搬上了马车。她又跟着胡恰一起点了货,也一并搬上马车。
今天正好是草市补货轮班的日子,这月刚好轮到胡恰和乌娜守店了。平时就她俩,到赶集日的时候会多些族人去帮忙,店里也会找点临时工。
临走前,米芽给了穆喜阿木耶一个大大的熊抱。
“阿木耶,春天快到的时候我就回来啦!一定不会错过你的生辰!”
“要是实在有事,也不用特地赶路回来,太伤身体了。你啊你,最应该保重的是自己的身体,今年冬天可是小病不断。”
阿木耶拍了拍米芽的后背。米芽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发红的鼻子。说实话她现在还有点鼻塞,估计是这两天又着凉了。
米芽刚松开手,乔里潘星就扑上来抱。艾依站在旁边有些放不开手脚,她微笑着,祝米芽一路顺风。
米芽点点头,将乔里潘星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看她气鼓鼓的样子又笑开了花。
米芽看向伏尔勘,伏尔勘也朝着她伸开手走过来。两人相拥告别。
伏尔勘打着手势,说:春天如果回不来,就写封信,我会去找你。
米芽笑嘻嘻的,用手回:一定按时回来!
米芽登车后探出头来,不停地招手挥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