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看向他,满眼是混杂着感激与惭愧的可怜神色,令宋章不忍看。
“至于殿下替嫁的事,你也不必多想,”他替她把话都说完了,“即使没有这回事,我也不会站在建安王那一边,只是殿下也……到底能不能主战,还需要你多想办法。”
说完,他甚至不忍听到她的回答,就连忙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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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沈府上,赵仙灵也在与燕凉对峙。
“没有问你,不用你说,”她用扇子指着安燕公主,让她闭嘴,对燕凉一字一顿道,“你自己说,你和阿楚珲,到底是什么关系?”
安燕公主站在一旁,满脸焦急。
燕凉看着那只缠金丝的折扇,满脸无聊地答道:“没什么关系。”
“放肆!”赵仙灵一摔扇子,起身道,“燕凉,你给我跪下!”
屋里连着安燕公主都跪了一片,燕凉才慢吞吞地单膝跪地。
“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主子?”赵仙灵气急,道,“你别以为你在燕国有些地位,我就不敢动你,你这条命是我救的,只要我想要,随时都可以收回来!”
老生常谈了。
燕凉左耳进右耳出,低头看看赵仙灵拖在地上的石榴裙摆,再看看自己的官靴,脑子里想得都是昨夜的事。阮三思的脚掌被他握在手里,都没有他巴掌大,脚踝被马镫磨破,结的痂现在都没好。
她没怎么享用过赵仙灵的待遇,什么金边的扇子,曳地的长裙,不曾有过。小时候,他们靠在屏风后等着赵仙灵午睡,无风时,她都是叠起几张写废的宣纸来扇风,还会分给燕凉一只。冬日里的一桶热水,就能让她满足到想家。她是丫鬟的命,却生了副公主的身子,受不得疼和累。
燕凉想,如果阮家没有倒,她应该能每天都如今天一般,坐在镜前,闲闲散散地梳妆吧。
“你就在这里跪着,什么时候想开口了,什么时候再给我起来。”
赵仙灵发话后,冲出厅内,却迎面撞见快步跑来的侍女。
侍女吓得浑身发抖,跪下磕头道:“殿下,建安王府的人来了,是、是王府的长史兼北郡厢军的监军!”
“慌什么谎!”
赵仙灵正在气头上,闻言夺门而出。
“本宫连阿楚珲都杀得,何况区区一个都监,人呢?滚出来见我!”
还是昨日那个监军,得了确切的消息和赵旸的命令,神气十足地来跟阮三思讨要说法,却被赵仙灵这么当头一嚷,整个人都傻在原地。
“你、你、你……”
“你什么你?”赵仙灵直接道,“见到本宫还不下跪?”
监军膝盖一弯,强撑半天才定下心神,道:“你……根本不是昨天那个人!咳咳,殿、殿下,我们都知道了,昨天回来那个是阮三思,我们王爷说了,只要殿下把阮三思交出来,一切都好商量。”
赵仙灵却道:“你有何证据?”
监军目瞪口呆,指着周围的女眷道:“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你们还敢抵赖?”
赵仙灵左右回身,问道:“你们看见了,昨天刚回来的不就是本宫吗?”
左右女眷全部低下头默认。
监军:“……”
“回去告诉你们王爷,”赵仙灵一甩袖子,转身走了,“我轻易不能出院门,有事就叫他亲自来找我。”
监军只觉颜面扫地,怒火中烧,道:“殿下既然如此,就不要怪王府不客气了!”
“哦?”赵仙灵停住脚步,背对他道,“皇叔想要怎么个不客气法?”
监军昂首挺|胸道:“我们王爷很欣赏殿下,也很欣赏阮姑娘,绝对没有为难二位的意思,只是想请二位喝杯茶,坐下聊聊,如果殿下不便出门,那就让阮姑娘代替,也无不可。”
他这“代替”二字咬得很重,似乎已经稳抓住了她们的把柄。
“本宫知道了,”赵仙灵想起后院跪着的燕凉,顿了顿,淡淡道,“嗯,你先回去吧。”
语焉不详地说完,她轻一抬下巴,命侍卫直接将大门关在了监军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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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阮三思从后门进了沈府,经人指点,来到小厅内,发现燕凉在一个人跪着。
“………………”
阮三思简直无语。
她弯下腰,用气声问道:“你怎么又惹殿下生气了?”
这才分开一顿饭的功夫啊。
燕凉正想着她,她就来了,抬头看她,眼中含笑,不当回事似的,见周围人都在忙着,还敢抬起垂着的坐手轻握住了她裙摆下的脚踝。
阮三思惊恐地缩回脚,失措地快步离去。
燕凉愣了一下,看着她与早上判若两人的模样,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