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军扎营处。
郑琚自那日秋收夜宴后便染上了风寒,他曾无意间听见其他使臣议论,搁那大谈特谈他与萧启“把酒言欢”的场面。
郑琚大怒,即使咳嗽得厉害,他挽起袖子也要与他们好好谈谈心,也是在这时他才终于意识到萧启要作甚。
果然没等多久,盛京那边便来了信,里头字字都在疑郑琚之心。
“令堂安康,望自珍重。”郑琚咬牙切齿地念着信末尾处短短两行的警告,气得当场将纸撕成屑屑抛向空中。
他无力地靠在交椅上,烦闷捶胸。
启明军内看管甚严,郑琚也只有借着瞧病这一理由才得以出来放风。
军医摸脉开好方子后,便去外头熬药了。
那时正巧送来俩在校场练出伤的小兵,军医没得空,在一旁捣药的秋阳便自作主张地将汤药送进营帐。
她见这大小伙子面容愁色,凄苦无比,以为人家也怕喝药,便悄悄在托盘那留了蜜糖。
好半响过后,郑琚直起腰起身准备离去,突地瞅见两颗金黄的蜜糖,他呆愣片刻,缓缓拾起蜜糖瞧了许久。
“唉。”郑琚举起木碗将药饮下,再扔颗蜜糖到嘴里后便回了自个营帐。
在一次晚宴上,郑琚惊讶万分,他竟在那瞧见了渝城守将齐嗣,小心琢磨一阵后,在众人还算尽兴之际,他立刻行礼向萧启禀报,暗示自个要润。
萧启先是假意挽留,片刻后便点头欣然同意,他还将齐嗣放了回去,同郑琚一道走人。
郑琚深知此次和谈失败,他回到盛京后好一通解释,跪地磕头请陛下降罪。
而那时萧启按兵不动,众人以为战事差不多平息了,故尽管对郑琚半信半疑,那位还是赏下好些金银。
在他被准回府时,听到风声的官员候在道上,有人故意谈起齐嗣:“他真是那位的结拜义弟?”
郑琚犹豫稍许,沉默点头。
打发完一群碎嘴子的同僚后,郑琚匆忙归府,其母早已病入膏肓,婆子说是前段时间家中突然冲进一伙官兵,郑母被吓的当场失魂,夜里发起高烧,旧疾复发。
郑母瞧见亲儿归来,松了口气,放心地闭眼撒手。
郑琚守在床边,悲恸大哭。
而另一边的齐嗣走到了渝城城门口处,他还在为萧启肯放自己离去而感恩戴德。
可他哪能想到,军营里早就传遍了他的事迹。
三侄子死无全尸,齐嗣却全须全尾地回来,甚至还得了赏。
在那些小兵眼里,这位大将军城中有妻女热炕头,名利双收,日子可真过得美嘞。
短短功夫,将军的威信大半都散了,齐嗣很快便清楚意识到这一点,他本想回到军中后立即整顿军纪,揪出此次投敌并害三侄子血洒粮站的贼子,可能供他调遣的人少之又少,他将军一职已然名不副实。
有不少人对他颇有微词,认定他背信弃义,任凭齐嗣做再多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还有的更甚要他给引荐引荐,好和萧启拉些关系,齐嗣听后勃然大怒,可那些家伙只觉得他在装模作样。
而另一边,顾家车队即将进京。
在临近的小镇边,小青趁大伙歇脚之际,特意绕到姜语宁跟前哀求:“姐姐,我知道你对我不喜,可我已经是公子的人了,如今还有了顾家的血脉,求姐姐认下妹妹我吧……”她哭得可是情真意切。
姜语宁冷眼瞧着,不想人直接朝自己生扑过来,她下意识抬手回挡。
小青远远就瞥见哑巴和一众仆从的身影,她瞅准时机冲向姜语宁,再顺势倒地不起。
“啊,我的肚子,夫人你为什么要推我?”褐色的血染透裙摆,她大叫着,“我的孩子!”
哑巴见状赶忙将人抱到马车上,还愣在原地姜语宁被他撞得险些摔倒。
姜语宁也是在此刻才反应过来,她焦急追了过去。
孩子大概保不住了,顾知元得到消息后,他神色莫测的瞥眼姜语宁,语气不善地道:“果真晦气。”
他们不得不分出一队人来前往小镇寻大夫为小青医治,顾知元那时特意命哑巴在人没好透前轻易不要归府,他们乔迁可是大喜。
哑巴闻言落寞点头。
在顾知元转身大摇大摆离开之际,哑巴双拳紧握,愤恨地盯着人远去的背影。
在镇上的一家客栈里,姜语宁定定地站在圆桌旁,表情难看,她想替哑巴斟茶,可面对那双盛满冰霜的眼睛,她一时不敢有动作。
姜语宁好几次想要开口解释,她没对小青做过任何事。
可哑巴直接咣咣一顿比划:“行了,她的孩子没了,你说什么都于事无补,这次我不会怪你,但我希望你要好自为之。”
哑巴重重地将茶盏砸到桌上,垮着张脸离去。
一种名为失望与懊恼的情绪瞬间将姜语宁淹没,她彻底陷进这囚笼里无法自救。
而待在医馆的小青,身边有徐小弟陪着,其余人知晓他们的关系,只觉得亲妹妹出了这样的大事,当哥的瞧眼也是应该的。
他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待在一块,小青啃着徐小弟捂在胸口还热乎的糕点。
“后头的日子可算要安稳些了。”她高兴地讲着,徐小弟则一脸哀意。
原来前段时间小青小腹便一直隐隐作痛,当疼痛实在难忍时,她趁无人注意,便自个蹲到草丛里检查,竟发现亵衣上有一大滩血。
孩子那时就已经没了。
小青忍着痛找到徐小弟偷偷商议,在趁赶路途中例行绕道进城号脉的功夫,她再次收买大夫替自己隐瞒,并交待徐小弟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