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莱,我想了想,活着的人总要生活的嘛,所以我改主意了,三天,你给我五十万,我就签字,不但我签,还会奶奶也签了,但如果三天后你拿不到钱,就是你……杀了你妈。”
焉莱走出金海夜总会的大门时,焉海追着她出来,慢条斯理地说。
他像只野兽,好像被外面的阳光一照,又成了人。
虽然焉海猜不透他葫芦里卖了什么药,但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要抓牢。
三天,五十万,焉莱在大街上走了两天两夜,也没想出抢银行外的快速赚钱方法,她爸死了,她妈被收监了,她一个毛孩子,别说五十万,五万她都借不到,何况那些亲戚都是爸爸这边的,有奶奶在,谁会借钱给她?只会当她是扫把星,把她往外轰,甚至门都不给她开。
而且现在她又饿又困,眼冒金星,既顾不得明天,也过不去今天。
“焉莱,你怎么在这里啊?我找你好几天了。”
走投无路时,老戴从对面朝她跑来,但她没力气跟他搭话,因为在开口前,她被烈日照得晕了过去。
再醒来就是在老戴的租车行,她被老戴背回来,放在了铺着凉席的折叠床上。
“你怎么出院了,你腿还没好呢?落下残疾怎么办?”
焉莱刚睁开眼,老戴就端了碗八宝粥过来,但她没胃口,被强逼着塞了几口,吃完就全吐了。
老戴准备拉她起来:“走,去医院。”
焉莱坐起身,只是要了杯水:“我就是去医院,也没心住。”
老戴立马明白了:“你去找焉海了?他要多少?”
一个月前,焉莱出事躺在医院,老戴就去看过她,交了医药费,买了营养品,跟她说堂婶站在院子里骂了个震天响,有谁敢乱嚼舌根,把焉家的事说给外人听,就跟谁家没完,整整骂了三天,那些人再闭口不提,又说起焉莱最挂牵的妈妈,据他咨询的律师分析,程芳菲失手杀人,又有正当防卫的意思,应该判不了死刑,当务之急还是要在判之前,争取到被害家属——奶奶和焉海的谅解书,这样才能保证从轻处罚,但做这些的前提是焉莱先把伤养好。
然而老戴前脚说完,焉莱后脚就出院找人了。
焉莱喝了口水,哑着声音:“五十万。”
老戴对焉海对程芳菲母女的恨意无从得知,被惊到:“狮子大张口,他还真敢要?而且你哪儿来的钱?现在叔叔死了,难道再逼死阿姨,这个家还过不过?我去找他……”
“找他也没用,明天就是交钱的限定日期。”
“没钱,你明天还去见他?”
“去啊,他不是最知道怎么搞钱吗?”
“你知道焉海是做什么的吗?都不是正经营生……”老戴忽然看到焉莱脸上的绝望,便知趣地没再说下去,她如果有的选,也就不用他在这里劝了,事已至此,老戴也坦诚相见,“焉莱,我算不上什么好人,来医院看你也好,替你问律师也好,都是因为我喜欢你,换了别人,他们的死活,跟我一点儿不相干,车行我也做腻了,卖出去也能值二十三十万,我在找别的朋友借借,这五十万,我可以给你,但我也是有条件的……”
“我接受。”
“你都不问是什么条件吗?”
“什么条件都行,既然是救命钱,我就没什么好问。”
“你不问,我也要说,关乎你一辈子的大事,不能掖着藏着,我的条件是娶你,你收了钱,就得给我当老婆,而且这大学……你也不能读了,这一嘛,一下拿出那么多钱,我没多余的钱供你了,二来我是大俗人,不相信读书的,书读得越多,想得也就越多,不然四年后你即使不变心,也会痛苦的,跟我的日子就会过不好,焉莱,你别怪我,你以后会明白的,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重要,各人各命,不是自己的,强求不来。”
“好,我不去读大学了。”
第二天中午,在老地方,焉莱将老戴给她的银行卡交给了焉海,里面有五十万,不多也不少。
焉海的手指滑过崭新的银行卡,对焉莱赞不绝口:“有点儿东西啊焉莱,是我小瞧你了。”
焉莱一句都不愿和他多少:“我要的东西呢。”
焉海递上谅解书,但上面并没有奶奶的名字。
焉莱撕掉谅解书,吃人的表情:“钱还我。”
“急什么?”焉海摊开压在菜单下的另一份签了他和奶奶名字的谅解书,“我本来可以给你这份的,但事关我朋友老戴的利益,我不能坐视不理。”
“你到底想干嘛?”
“这钱是老戴的吧?”
“跟你有关系吗?”
“老戴是我好朋友,你说有没有关系?他老实他实诚,被爱情冲昏了头,但我得替他把关,不能到头来寒了人家的心吧,这五十万不是小数目,他全部的家当了啊妹妹,你这么容易就拿走,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你总得付出点什么,做押金吧。”
“付什么?”
“龙江大酒店,就开在金江大道的边上,老板是我的铁哥们,最近新推的情侣大床房,设备一应俱全,还赠送家庭影院,氛围感拉满,看在我的名字上,给你们打半折,我刚用你的身份证和手机号预定了今晚入住,老戴这几天为你的事东奔西走,看得我心都疼,好好犒劳犒劳他吧,等你们好好享受完金江的夜景,我会让前台把谅解书和早餐,一起送到房间。”焉海说完起立,下了逐客令,“我还有事忙,就不奉陪了。”
焉莱抬起头,瞪视着这个和她在一个屋檐下长大的人:“畜生。”
金江不是真的江河,而是一座人工湖,由政府为拓展水运而建,东纳嘉岭河,西受连云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