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王出事,姜窈安心回了宫,服了药,倚在美人榻上,调制香料。
裴涉到慈宁宫时,皇嫂正拈着香匙,将调好的香料放入银制鹤首香炉中,一点点压平。
矮几上搁着几本佛经的残卷,纸页发黄,缺损了许多。
窗台上摆着两盆凤尾兰,开得旺盛。
“皇嫂喜欢凤尾兰?”
“也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不过是瞧着这花开的好看,随手养了两盆。”姜窈握着香匙的手顿了顿,她极少在旁人面前展露自己的好恶。
宫里人心险恶,一个无足轻重的喜好有时也会将自己置于死地。
她曾经养过一只狸花猫,猫儿乖巧,两年前上元节那日却抓伤了虞妃。虞妃那时已怀有四个月的身孕,受了惊吓,腹中胎儿也没能保住。
为了这事,她在紫宸殿里素衣披发跪了小半日,生怕成宁帝迁怒于姜家。
但这无心的举动,在裴涉看来,却多了几分欲盖弥彰的意味。
她习惯于隐藏心迹,却并不擅长此道,露出的破绽一下子便叫他抓住。
他是个极为聪明的疯子,这破绽于他就如同鲜血的气息暴露在野兽面前。
即便是喜欢的物事,她也会装作不喜欢,这般小心翼翼,如同惊弓之鸟,有些风吹草动,就会立刻振翅飞走,让人难以亲近。
他本该与之前一样,游刃有余地拿捏着分寸,但一想起那个碍事的岑晏,他忽然很想再进一步。
“皇嫂腿上的伤势如何了?”
“已经好多了,多谢二郎。”
“是吗?我瞧瞧。”
姜窈被他一把抱到榻上,月白纱裙的下摆也被撩开,露出玉白的小腿。
她手中的香奁掉落,香粉洒了一地,披散着的乌发上也沾了些朱砂色的粉末。
但她此刻根本顾不到那些,她的小叔子正擒着她的膝弯,一圈圈解开她膝上缠绕的纱布。
她没在挣扎,那手攥的很紧,她丝毫动不了,更何况她这小叔子沙场上使的是六石弓,以他的力气,单手擒住她也是绰绰有余。
也不知是不是饮了他的血的缘故,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几乎看不出伤痕。
“的确已经好多了。”裴涉指尖在她伤口周围轻轻一按。
正在愈合的伤口总是渗着痒意,被他那么一按,痒得她忍不住蜷起腿。
趁着他松手的空当,她悄悄往后挪了挪身子,赤红的香粉粘在她白色的衣襟上,香气浓烈,将她身上常有的兰香都掩盖了过去。
来不及松口气,那高大的身躯便压下来,年轻俊昳的脸在她眼前陡然放大,“皇嫂的衣襟脏了。”
姜窈逃无可逃,又想起之前的许诺,心存愧疚,便没再动,只是小声道:“我,我来癸水了。”
裴涉俯身,嫂嫂粉嫩的唇瓣就在眼前,熟透了的樱桃一般,等他采撷。
锦帐滑落,隐约可见帐中人影。
嫂嫂的身影全被他遮住,从帐幔外只能瞧见他的身影,还有嫂嫂那双被抵开的细腿。
两只穿着云头绣鞋的脚搭在床沿,微微挑开了锦帐。
“唔——”姜窈檀口被封住,口中苦涩的药香都被他毫不嫌弃地掠夺去。
她伸出床榻的小半截腿在半空中无所依凭,随着二人的动作晃荡,脚上的白色宝相花纹云头绣鞋不知何时也从足跟上,滑落挂在足尖上一荡一荡
身子略微后仰着,腰上没有力气,没过多久便撑不住了,她喘息声中含着哭腔,面色潮红。
裴涉托住她后腰,她才好受些。
天光渐暗,皇城没入夜色。
长安城的暮鼓声自承天门城楼上响起,一声声潮水般漾开,宫门和坊门渐次关闭,残阳在天边重云上晕开一片火红。
殿外的石阶上响起脚步声。
姜窈刚放松下来的脊背猛地绷直。
“娘娘,烛台上的蜡烛旧了,奴婢取了些新的来换上,免得您夜间怕黑,睡不安稳。”
“青泥,你放在门口便好,我自会去取。”姜窈是有些怕黑的,以前住在家里的时候,卧房里都会留一盏灯,后来住在佛寺,她捡了盏没人要的破旧油灯,夜里点在自己房舍中。
只要灯不熄,火苗摇曳着,心里就没那么空落落的。
“皇嫂怕黑?”
裴涉像是得知了一件极有趣的事,握着她后腰的手略使了点劲儿,将她往身前带了带。
姜窈最怕别人勘破她那些孩子气的小习惯,她从前是皇后,如今是太后,一贯谨慎稳重,让人挑不出错处,仿佛生来就是个没有私情的人。
裴涉却不依不饶,覆在她腰间的手,沿着她微凸的脊骨一路往上,停留在她后颈处,指腹落在那处被吻得靡艳的红痣上。
“既然嫂嫂怕黑,不如我陪着嫂嫂睡?”
“我真的来癸水了,不,不干净的。”
后宫妃嫔月信至时,都要称病,这是规矩。
“有何不干净的?”
他眼里根本没有世俗礼法,干不干净,合不合规矩在他那儿都无关紧要。
皇嫂隐隐的推拒,叫人想把她按在身下欺负,但那苍白的面色和雾蒙蒙的眼眸,又叫人忍不住生出怜意,想将她拢在怀里好好安抚。
“嫂嫂莫不是忘了当初的承诺?”
姜窈既答应过他,就不免心虚,她断然做不出出尔反尔,过河拆桥之事,红着脸摇了摇头,嗫嚅道:“没,没忘。”
他向来能摸准嫂嫂的心思,循循善诱,将她一点点引入陷阱。
姜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