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羽的笑容一如既往的璀璨,嘴角两个梨涡凹进去,伶舟月眉梢一动。
但很快,他的墨眸荡开一圈圈涟漪,袖中的指尖猛地缩紧。
伶舟月走到阿羽身边坐下,踯躅片刻方哑声开口:“小姐可是嫌我雕的项链不好看?”
“好看的,我很喜欢。”阿羽应道。
伶舟月扫了眼她空荡荡的脖颈,视线对上她的杏眼,依旧清澈,却比之从前少了几分灵气。伶舟月的神色逐渐变得疑惑。
他面色微变,颇为卑微般微微垂首,很有家奴的模样,道:“小姐,可否需要我去为你拿些吃食来?”
阿羽的眼眸亮闪闪的,似乎很是欣喜:“好呀,你去吧。”而后将视线落在湖中游动的七彩锦鲤上。
伶舟月的疑虑消去,浅浅吐出一口气,从她身边走开,松开捏紧的手,眼眸亦是平静无波。
却在最深处起了一层阴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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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宸州到鬼州,需要经过由江家掌管的岁州。
阿羽易了容,换了身简朴的衣裳,连脖子上的琉璃项链都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现下看来,她只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小姑娘。
世道虽并不算太平,但是阿羽有灵力傍身,也应付得过来。
走走停停,很快就到了岁州的关口,灰青色的高大城墙下,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两排城卒正一一对往来之人进行排查。
十四州时常有妖魔作乱,因此设置关口偶尔排查并不奇怪,阿羽先前到鬼州时,也见过排查。
阿羽低着头,淹没在队伍中,冷不防被身边人撞到。
那人道了声抱歉,阿羽觉得声音有些耳熟,抬头一看,见是宁长安,一声“师姐”刚要出口,又被忍下。
便问道:“这位姐姐,冒昧问一问,来岁州是所为何事?”
宁长安虽然不认得她,但也不觉冒犯,仔细打量她片刻后便实话道:“岁州最近有个妖魔窟作乱,我乃扶苏山修士,奉师尊之名前来诛邪,小丫头,你一个人来岁州又是做什么?”
阿羽想起来,曾经是有一个妖魔窟,内里妖魔作乱了许久,扶苏山派了很多修士都没有将其彻底拔除,直到伶舟月出手。
“我要经过岁州直到鬼州,鬼州有我很重要的人在魑魅大牢中,我想去看看他。”阿羽吞了口唾沫。
“那你可得小心咯,鬼州可不是什么太平的地方。”
两人一面交谈,人群一面向前流动,前面忽然传来阵阵骚动,有惊呼,有愤怒,密密麻麻的人四散逃窜开来。
“啊!有妖魔,快逃!”
“过城门排查的是些什么!竟然让妖魔都过了城门!”
惊呼的是百姓,愤怒的是同宁长安一样的修士。
宁长安眸光一动,和另外几位修士一同将城门围了起来,那里正有一化作人形的幻妖,婀娜妩媚,缕缕紫气从身上冒出来,因这毒雾,修士们只好布下结界,再与其打斗。
阿羽小小的身子被推搡,挤到了一边,望着结界里时隐时现的各色光辉,面露担心。
岁州是江家掌管,江家年轻一辈的翘楚江无染很快赶到,加入了战斗,那幻妖不久就被诛杀。
江无染的长相实则平平,不如伶舟月清冷,不如沈景疏耀眼,也不如凌清秋英挺,但看上去甚是宽厚,是容易让人亲近的和善长相。
江无染朝着诸位修士赔礼:“是江家掌管不力,让妖魔钻了空子。”
宁长安没好气:“给我们赔礼做什么,应当给那些受了妖魔伤害的百姓赔礼才是!”
“姑娘说的是,但这查验妖魔的观天镜一直以来都不曾出错,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既查不出来,我需得向家主禀告一声,为了防止还有妖魔余党混在人群之中,不如先将周遭的百姓扣留在此处,待明日家主传来新的法器再做打算。”
“这如何使得,若是有妖魔,岂不是让百姓和他们共处?”宁长安觉得不妥,修士们拉住她,“其实江无染兄弟说的不错,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江无染向宁长安赔笑,宁长安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道:“你们岁州实在治理得不好,妖魔窟还需要我们扶苏山相助铲除,多找些人来守在这里,妖魔窟祸乱不容耽误,我们先走了。”
“江家多谢扶苏山出手相助,此处就交由我们了,还请诸位放心。”
于是阿羽和百姓们被扣留下来。
夜里,明月高悬,江家人为百姓们搭好了棚,点起篝火,好在未至秋日,夜里并不寒凉。
江无染站在高高的城墙下往下望,也不知在望什么。
跳动的火焰倒映在阿羽眼中,她独自坐在一个角落里,渐渐出神。
旁边的面孔皆是陌生,有的昏昏欲睡,有的一家几口围在一起窃窃私语,似乎在抱怨江家耽误了他们的脚程。
从未如此寂寞。
不知何时方能到鬼州。
阿羽望向清朗圆月,心中一阵酸楚,又将琉璃小凤凰握在掌心,感受着它的棱角和线条。
这一夜本该平静地过去,可至夜半时分,江家人竟从棚间穿过,面上蒙着布,手中敲着铜锣,震耳欲聋。
“都起来,都起来!”江家人粗暴地唤醒沉睡的百姓。
百姓们睡意朦胧,满脸不耐。
这江家又想搞什么鬼?
“经过核查,今日之幻妖狡诈,在方圆一里内释放了无色毒雾,为防止瘟疫,所有人暂且按入魑魅大牢!”
“锵锵锵。”
空中飞来数道银亮的光,手镣拷上众人的双手。
人群之中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