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亲眼所见,洛汀也不相信,舒月的魂魄竟然进入了叶衔青的身体内。
叶衔青落入断崖后死了。
所以舒月的魂魄能够进入他的身体。
而叶衔青的记忆,也尽数被由转生水镜洗去了前尘记忆的舒月吸收。
从此以后,叶衔青就是舒月的转世。
洛汀对于舒月的事情已经插手得够多了,到了这等地步,本来也不应该再插手。
无非就是两万年相伴的情谊罢了。
在诸天神界,天神受伤是一码事,渡劫是另一回事,渡劫对于神族的重要程度远远比重伤强烈得多,这意味着神性的转变。
“叮铃铃。”门外的风铃响了。
是神帝传唤。
洛汀心中古怪,神帝又传她做什么?
她来到神帝殿,神帝殿的大门在她身后合上,来不及行礼,立刻有阵法将她束缚住,暗处的神兵围过来。
洛汀不解:“神帝,这是为何?”
“水神放心,孤不会伤你,只是暂时将你禁足在掌战宫一段时日,你知道,舒月在凡间渡劫,不可干扰,孤知你和他情义深厚,孤此举,也是为了防止你触犯律令。”
神帝想要水月镜没错,但水月镜只要是水神和月神的结契之血便可,这月神,未必要是舒月。
其实在舒月剥离神骨的时候,舒月在他心里就已经废了一半,让水神用精血再去救舒月,也不过是多给了舒月一次机会,要他二人能够生情,哪知舒月这厢甫一醒来就成了堕神。从那刻起,他就彻底放弃了舒月。
为了昭告仁义,他让舒月下凡渡劫,但至于成不成功,他并不关心。
神帝不想再损失一个水神了。
洛汀眉头折起,道:“神帝若要如此,直说便是,洛汀自会去掌战宫,为何用此等方法?”
“带走。”
神帝发话,神兵们便押着洛汀往掌战宫飞。
洛汀道:“放开本神,本神能走。”
一股极寒之气拂过来,神兵的铠甲上爬上薄薄的一层冰霜,知晓洛汀不好招惹,只得讪讪收回手。
“我等也是奉命行事,水神莫要怪罪。”
……
凡间的岁月过了三月。
百琴门最近忙碌热闹,弟子们进进出出,将门派的几座山峰都装点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百琴门哪位长老要娶亲了。
叶衔青依旧做着洒扫的活儿,他望着门主峰,心里冷笑,想不到常遥远还是个痴情的种。
门主夫人生辰,整个百琴门都要举办宴会。
是个好日子。
夜里,叶衔青挑着水桶从山路往回走,最近他走路的步子极其轻快。
月上柳梢头,叶衔青喜欢做的事情不多,在月下于林间行走是其中之一。
恍惚间,他瞥到了一抹红色的身影。
她站在不远处的小土丘之上,仰头望着月亮,不知在看些什么,眼里含着柳絮似的飘飘摇摇的哀愁,她很沉默,宛若和脚下的石头融为了一体。
叶衔青打算装作没看见。
又忽然想起,这女子似乎是门主夫人,梨黎。
他顿了顿,梨黎就注意到他。
她望过来。
叶衔青对上她的视线,无悲无喜的眼眸闪过一丝诧异,也不知是不是装的,他对着她恭恭敬敬行礼:“门主夫人。”
梨黎没让他直起身来,她走到他跟前,叶衔青就见着视线中出现了一抹红色的衣摆,衣摆上面绣着变化的月相,叶衔青觉得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梨黎道:“这里没别人,你见着我,不用行礼。”
叶衔青抬起头来,发现她面上有淡淡的红晕,谈吐间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酒的味道,料想应当是醉了。
叶衔青恭敬道:“那如何使得?门主夫人就是门主夫人,不可乱了辈分。”他担忧梨黎怀疑他,又道,“弟子方才在藏书阁洒扫,藏书阁清理起来颇有些不容易,是以到此时方归,打扰了门主夫人雅兴,实乃无意之举,还请莫怪。弟子这就走。”
“等等,我左右也睡不着,不如你陪我说说话吧。”
叶衔青心里古怪,她要搞什么鬼?
面上却是挂着标准的弟子对于长老之流的谦和而谨慎的微笑,跟着梨黎一同坐在了小土丘顶上的石块上。
他很是守分寸地和她隔了一段距离,又摆了规矩端正的坐姿。
只听她开口:“你叫叶衔青?”
“正是。”
“那日我扶过你,找门主问过你的名字。”叶衔青微微一怔,没想到她竟然对他还挺上心,她继续道,“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莫名的熟悉。”
熟悉?
他一个打杂的弟子,跟她高高在上的门主夫人能有什么交集?
叶衔青觉得荒谬,只当她是醉了,回答道:“我见夫人也是面善。”
她默了瞬,问:“你相信这世间有天神吗?”
“凡人可修道,自然也有化神之人,这世间也自然有天神,只是我们凡人不曾见过。”
她摇摇头,望着月亮,眯起了眼,笃定道:“有的,凡人也能见到。”
叶衔青觉得此人果真是醉了,既然如此笃定天神的存在,又问他作甚?
“我说我见过天神,你信吗?”
“弟子自然信。”
“我若说,我和天神相爱过呢?”她侧过头,映着月光的莹亮的眼眸里也出现叶衔青的影子,她嘴角拂开一丝笑意,叶衔青看着莫名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