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长老见到了苍耳,也将木神的信看完。
长老们一致认为,投靠神族不如投靠魔族,鲛人一族要的是立身,换句话说,哪一方强大便投靠哪一方,魔神的力量深不可测,现下他们已经投了魔族,若是再投靠神族,便是忤逆魔族,届时,妖魔族杀过来,鲛人族危矣。
大长老捏碎了苍耳。
二长老道:“方才玄癸魔君来此处要我们铸造杀神剑,这是图纸。”二长老手一挥,凭空出现了金色的纹路,大长老缓缓皱起眉,“这可是凶器啊,用海底的天心草淬炼,触之即死。”
“此剑杀神,倘若铸造,便是彻底与神族对立了。”
……
掌战宫的梓末没有收到鲛人的回信。
汐兰期待着可以见到梓末,但始终没有。
汐兰想起梓末昔日对待神魔战事十分上心,兴许在大战面前,她根本不值一提吧。
她没法怪他,闭上眼,眼睛开始发酸,恍惚间眼角落下泪,成了珍珠。
时日流转,很快大半年便过去。
这大半年的时间中,魔神和战神战了两次,两次皆胜负难分,魔神回到魔神宫之时,一身血腥气,战神回到掌战宫,诛邪剑险些从空中坠下来。由于他们的打斗,天穹撕裂了一道缝隙,不时有天火坠落,花了神族七八日的时间才将其修补好。
阿羽的手中捏着时间盘。
她这段时日灵识一直飘在妖魔族所在的修罗境,据她的观察,元似乎根本无心战事,所有的提议都是由十位魔君提出,再由亓执行,而元只需要点个头就行了。
亓对魔神无心征战感到不满:“尊上,您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若是帮助我们在战场上一战,必能取得胜利。”
“胜了能如何?”元不经心地发问。
“胜了之后,我们就能攻下诸天神界的领域,进而将整个诸天神界收入囊中,而下界的土地,也归属您所有,您将成为天地共主!”亓激动道。
元淡淡瞥来一眼,他的神情便逐渐僵硬。
元道:“天地共主,有何好处?”他抹过手臂上的伤口,上边剥落几块黑色的鳞片,“权利、地位,我不需要。”
他不想要权利和地位,却偏偏坐在魔神的位置上,拥有无比强大的力量。
亓分明是他的孪生兄弟,魔神却不是他。
亓捏紧了拳头,只听元继续道:“自古求名利者,多如烟云,最后亦不过黄土一抔,带不去身前事,又有何意义?”
“可我们妖魔族寿命漫长,您的力量,足以让您永生,您将享受无穷无尽的权力!”亓辩驳道。
元轻轻嗤笑一声,混不在意,让亓陡然生出一种在绝对的力量之前被不堪一击的渺小之感,如此慷慨陈词的他就像是跳梁小丑。
元抹去了手臂上的伤口后,便消失在了大殿中。
只有亓矗立在原处,双目逐渐变得赤红。
阿羽在魔宫跟伶舟月相处之时,她坐在他腿上听下边妖魔奏报,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关于亓的消息,在伶舟月堕魔之前,魔主一直都是亓。
如此看来,亓似乎是从和魔神争执之后,便有了想要取而代之的想法。
只可惜魔神强大,他无从入手。
阿羽将时间盘继续往后拨,她看见此后的几年之中,妖魔族和神族交战,妖魔族赢得的胜利逐渐比神族多了,诸天神界失了一小块荒芜的边陲为妖魔所有,这一切自然都是亓在谋划,亓用事实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而魔神,只和战神交战。
交战的数次之中,曾经有一次,魔神将战神打落诸天神界,战神掉落无刹海,恐怕离陨灭不远了,魔神站在云霄之上,玄黑的魔剑上滴落着战神的血,他静静地站了会,竟然做出了连阿羽都不敢相信的事。
他飞入无刹海,救起了楼危!
他拽着昏迷的楼危往诸天神界飞的姿势,实在有些滑稽。俊美尊贵的魔神,浑身湿透,一只手拎着同样浑身湿透的战神的后领,一只手握着方才伤她的魔剑,一路面无表情,破开云雾,将诸天神界的结界撞开一个大口,而后手上一甩,楼危流星似的从高空摔到了掌战宫门口。
结界破的时候,神族还以为是魔族入侵了,撞钟的撞钟,召集人马的召集人马,到了掌战宫门口请求战神出战,才发现他们的战神,正浑身是血地躺在门口,像一具尸体。
后来,战神醒过来,得知此事,破开大骂:“呔!下次本神必要杀了元,不把他挂在修罗境的天阿山顶,誓不罢休!”
其实元有很多次机会可以杀了楼危,只要杀了楼危,诸天神界损失一名强悍的战将,妖魔族入侵势在必得。
但是元没有。
阿羽看不懂,为何元作为魔神,不但不杀楼危,还救她呢?
就像看不懂伶舟月,分明是魔主,她一杯杯毒药递上,他却还是照喝不误;分明被她弄得遍体鳞伤,却还是一遍遍吻她,在梦中呢喃着她的名字。
……
转眼间,鲛人族的杀神剑铸造完毕。
无刹海的妖魔结界破了。
鲛人族被召上了两军交战处,无论老少,无论男女,甚至无论有没有灵力化出双腿,统统上了战场。
汐兰也不例外,她站在队伍的中部。
她这几年,学会了自如地使用长鞭,在战场上就多了一分自保之力。
号角浑厚,杀声震天。
为了活下去,汐兰杀了不少神族,鲜血溅了她满身。她想:还能见到梓末吗?梓末会不会毫不留情地杀她?
她小小的身影在战场中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