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在雪地里冻得直哈气。他揉了揉通红的鼻尖,双手相互揣起来,忐忑地跺着脚。
他腿已经彻底好了,现下站在阿羽屋子门口,腹中准备了一通长篇大论,来来回回默念了好几遍。
他遥望远方,终于瞧见了风雪之中隐约的人影。
一把伞、一个……
等等……
两个人?
书生睁大了眼睛,那两人也逐渐在雪中清晰。
白衣男子在雪中行走,身姿挺拔若松,撑伞的是着浅淡鹅黄衣裙的女子,轻轻抓着男子的衣领,亲昵至极,却又有些羞——他们二人并非并肩行走,而是男子打横将女子抱起,女子执伞。
书生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们走得更近了,伞下也逐渐露出男子的面容,狭长的凤眸、高挺的鼻梁、如刀的薄唇,肌肤冷白近乎雪色,恰如谪仙,阿羽被他抱在怀中,莹白的脸颊染上一丝红意,宛若天边一抹霞光,她本就明眸皓齿,两人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人物。
书生僵在了原地。
手分明揣在袖子里,却不知往哪放。
啊不,他整个人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真想找个洞钻进去。
既然对阿羽抱有别样的想法,那总是免不了跟她身边的男子比较一番的,这一比……
他还是回乡吧。
阿羽瞥见书生站在屋子门口,有些不好意思,将脸埋低了些,小声道:“你放我下来。”
一边纤细的手指拨了拨他的衣领。
谁知那人压根不理,提了提腕,将阿羽带得离自己更近了些,停了步子,恰恰站在书生面前几步远。
伶舟月很是有礼地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书生却感觉莫名怵得慌,一股凉意从尾椎骨蔓延而上。
书生僵硬着上前勉强笑道:“这些时日小生在山中养伤,多亏了楼羽姑娘照顾,现下小生的伤好了,该辞别姑娘了。”于是朝着阿羽作了个揖,算是表达感谢,至于感谢之后早就想好的话,梗在了喉间,在这男子面前说不出来。
也不知他和楼羽姑娘是什么关系……
在外人面前亲昵,阿羽耳根几乎要烧起来,她只从喉咙里“嗯”了几声。
伶舟月笑意更深:“夫人在山中寂寞,有个伴也好,倒是我,要多谢阁下陪夫人排遣枯燥。”
听见“夫人”两个字,阿羽猛地抬眼看他,而后脸颊上的红意更深,小腿甚至在他臂边蹬了蹬。
书生身形一歪,刚好的腿几乎又要摔折了。
他稳住身形,定住心神道:“原来阁下是楼羽姑娘的夫君。”
书生后背那股凉意更寒凉了几分。
那男子分明是笑的,他却莫名感觉,他下一瞬就要拿把剑捅他了。
“既然如此,那小生便告辞了,姑娘的恩情,若是日后……”书生看着伶舟月弯起的凤眸,吞了吞唾沫,改口道,“姑娘的恩情,小生实在无以为报,只好祝愿二位百年好合了。”
说罢在雪地里一脚深一脚浅地回了自己的屋子,拿起早就收拾好的行囊,心道真是造孽,一溜儿往山下去了。
伶舟月抱着阿羽进屋,将她放下,自己接过她手中伞,很有耐心地抖了抖上面的雪,方放靠在门边。
“啪嗒。”
冷白修长的手合上门。
他走过来,面上的笑意消失了。
阿羽觉得,有些不妙,她下意识后挪几步,腰触到了桌沿。
“你说你要嫁他?”
伶舟月的嗓音一如从前,却莫名多了分冷意,他走近来,修长的影子将阿羽笼罩住。
“我当然不是真要嫁,只是……”他忽然凑过来,气息和她的交缠在一起,她缩了缩肩膀,似有些羞窘,不肯再说。
他却偏要她说,“只是什么?”
“我是希望你快些回来,我才、我才……”
他的唇触了触她通红的耳垂,随后轻轻噬咬,她的脖颈登时染了一片红意。
他并不急,一边沿着她的耳垂往下吻,流连她的脖颈,一边等她说。
“我只不过是想逼你回来罢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打着颤的花枝。
伶舟月直起身,见她被自己逗得险些要哭出来,那抹冷意总算消融。
骨节分明的手指触碰她出落得愈发好看的眉眼,他哑声一笑。
“你是我的妻,你只能嫁我,若你心里有我,天涯海角,无论你身在何处,我都会找到你。若你心有所属,那我……”他顿了顿,轻嗤一声,“我便自戕。”
阿羽连忙将手捂住他的嘴,“你别乱说。”
她抿了抿唇,撒娇似的踢了他一脚,“我喜欢你,可喜欢你了。”转而嗔怪道,“你又不是听不见。”
手指忽然传来温热湿润的触觉,她触电似的缩回手,见他眼底荡漾开真切的笑意,像是春风拂过,她忽然心里一跳。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伶舟月真正地笑了。
阿羽抱住他,伶舟月搂着她的腰,她道:“我等了五年,真怕再也见不到你了,还好你回来了,我到现在还有些恍惚,就像是一场梦。”
“那你咬我一下试试。”他指了指自己的唇,阿羽嗔了一声“不要脸”,而后视线落在他面上。
他这张脸和五年前一样,极具迷惑性。
阿羽当真凑过去,等到唇要触到他时,他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了下去。
先是温柔缱绻地在她唇上舔舐流连,再轻轻噬咬,舌尖趁机探进去,温软的触感像是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