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意早间起来,天就变了。
向荆没死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谭意端着粥坐在走廊上,有一口没一口吃着,穿堂风扬起鬓角的发丝。
谭家的大门敞开着。
张金兰扛着锄头进来,手中篮子装着刚摘的青菜。
她瞧见谭意呆呆的模样,询问:“这是怎么了?今日不上学堂还不开心?”
张金兰把摘好的菜放进木桶中,她拿地小凳子放在屁股底下,一边搓洗盆中青菜一边碎碎念,“田里的青菜再不摘完就老了,我看你和阿景都喜欢吃酸菜拌粥,村尾那一块地的菜就拿来腌酸菜……”
谭意打断李婶的碎碎念:“李婶,听说向荆回来了?他没死呢?”
“你这孩子,怎么听着咒人家死呢?”
谭意一脸尴尬,“我没有。”
“我也没起瞧见,但今早去砍柴的人在后山瞧见了,说确实没死呢,当初也不知道是哪个嘴上没把门的,什么话都往外说。”
“我听张大娘说,出了一趟远门,回来变得又高又俊的,可不是以前瘦瘦小小的样子了。”
“……”
真的没死!谭意脑子嗡嗡叫,什么话也听不进去。
她真傻,真的,明明知道村里人都是听风是雨的性子,竟然还当真了!
谭意恨不得一头撞死了去。
……
谭意害怕见到向荆、愧对于他。
幸好她每日还需上学堂,而向荆终日在山里打猎,一般碰不上。
虽说面是没见上,但耳朵听他名字都要长茧子了。
每日半午后,几个大娘们雷打不动坐在梧桐树下唠家常,一连半个月,梧桐树下的大娘嘴巴里都是他。
“娘啊,谁家灾星长那么好看呢。”
“上次他来找谭里正,我远远望了一眼,俊着呢。”
“……”
谭意耳朵里嗡嗡叫。
她坐在屋子教导林如安写字,但大娘们的嗓音能透过窗户传进来,估计村尾都能听见。
“俊俏成这样,我要是还年轻上几岁,管他在灾星不灾星的,好歹也得睡上几觉。”
“你个老不害臊了,满脸褶子,灾星也看不上你。”
“真是越老越不要脸。”
“……”
谭意往外看上一眼。
嗯……都能做向荆的奶奶了。
她们的话倒是惹得谭意心痒痒,很是好奇。
不过是一年未见,向荆能俊到那儿去,让村里的大娘们都惦记着。
毕竟他之前瞧着可不怎么好看。
谭意只听说过女大十八变,可没听说过男大十八变。
等其他大娘唾弃完后,一群人也就散了,她们终于要回去煮夕食了。
谭意耳根子清净下来,终于不用听到如狼似虎的话语。
话说年纪大了,真是荤素不济,大娘们的嘴什么都能说出来。
“阿意姐,今日去摘桃金娘吗?”
实在太愧对向荆,谭意已经有半个月都未去过村尾那边,更别说上后山了。
谭意往窗子看上一眼,这季节,桃金娘都熟透了。
她思索半晌点头。
“去,你写完这字帖就去。”
她就不信,这都能碰上。
“好。”
林如安很快就写完了字帖。
“写得好。”林如安练字很认真,字也写的越来越好。
看着有模有样的字帖,谭意也是高兴。
自己的教导是有成果的。
她放好字帖,笑道,“走,去摘桃金娘。”
两人背着背篓,拿着箩筐去往后山。
“阿意姐,上次我跟着隔壁嫂子上山砍柴,瞧见一丛丛桃金娘树,缀满了熟透的桃金娘,肯定没被人摘过,但就是远了点。”
谭意往天上看一眼,太阳还没下山呢。
“没事,我们走快点,肯定就摘到回来。”
林如安点头,“好。”
……
谭意和林如安薅秃好几颗桃金娘树丛才下山。
下到山脚时,天色昏暗下来。
谭意把自己篓子里的桃金娘倒了一些给林如安。
“拿回去给你阿奶吃。”
“阿奶吃不了那么多,吃多了要拉不住屎。”
谭意:“……”
她摸摸林如安的头发,“讲话不能这么粗鲁。”
林如安吐吐舌头,背着背篓走了。
她跑出几步,回过头来看谭意,挥挥手,“阿意姐,明日见。”
谭意也挥手,“明日见。”
林如安这几个月变活泼不少,比一开始那个沉默寡言的小姑娘要讨喜多了。
见林如安跑远,谭意也向着谭家走去。
这个时辰,许多村民从田里回来。
他们穿着粗衣麻布,扛着锄头拎着布鞋,赤脚踩在地上,有些村民肩膀上的锄头挂着菜篮子、有些挂着猪肉,匆匆往家里去。
谭意行走在其中,背着背篓,手中抓着一把桃金娘,边走边吃。
她总觉得不对劲,似乎少了些东西。
脚步顿住,谭意往腰间一摸,空空如也。
谭意低头看去,挂在腰间的玉佩不见了。
她的玉佩不见了!
谭意心下一紧。
那块玉佩是块珏,外祖母传给姨母和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