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将我是谁告诉了他们?”回村的路上,林旧低声在薛少腾耳边问。 “没有,只有冯域、胡婆婆和英姑知道。你记好南村的位置,我若是有事,你可以来这里寻求他们的庇护。不用担心,他们很可靠。”薛少腾笑了笑,“我这话也是白说,说不好在你看来他们比我还可靠。冯域可是林将军亲自选给我的副官。” 林旧不知道冯域,她来军营的前三年都在师傅吴转廊的帐下跟着师傅研习兵法,熟悉兵器,对于作战任务只是会在战后才听师傅给她和师兄弟姐妹们讲解。所以她虽然与薛少腾的先锋营在父亲麾下名义上共处了两年,但是并没有见过,直到他们集体消失。 “将军,我有些话要问。”林旧望着薛少腾的侧颜,如刀削冷峰。 “嗯,快些吃饭吧,一会儿我再带你去个地方,你想知道什么,我说给你听。”薛少腾道。 “还要去个地方?那岂不是要很晚了?不需要回府陪你的夫人吗?”林旧揶揄道。 薛少腾笑了,因着她的语气…… 很久没有吃这么地道的家乡饭,也驰不产稻米,这米一定是他们好不容易淘来的,蒸出来油油亮亮,青菜也清脆可口。林旧吃了满满一大碗下去,口齿留香,待要再吃,又觉得这么多人,实在不好意思。 “我实在吃不下了,英姑这三大碗装得太实在。”薛少腾看着英姑又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饭苦笑道。 “这还多?干了一天重活儿,这也就是打个底。”英姑笑道,“吃了,快点。” 薛少腾吃了两口,摇了摇头:“真是要撑死了。” “那要不……要不我替你吃一些?”林旧咬着嘴唇,盯着薛少腾手里的碗。 “你真是善解人意。”薛少腾笑着将米饭拨了一大半给林旧,两个人又开心滴吃起来。 一顿饭吃得风生水起又笑语盈盈。 饭后,薛少腾叫来了冯域,两个人立在风口上说话,一时想是交代了些事情,冯域频频点头。 林旧觉得薛少腾似乎在担忧什么。 夜色如洗,辞了众人,薛少腾带着林旧离开了南村。于薛少腾似乎惯常来往并不觉什么,于林旧倒是十分不舍。 “我以后能常来吗?”林旧一步一回头,直到广阔的田野隐没在峰回路转之间,再也看不见了,就好像那是一片世外桃源,再寻不得。 “你自己不可以,我暂时不想他们怀疑你的身份。”薛少腾拉着马缰绳,走在林旧身侧。黄昏渐晚,给他的脸描了深红的边缘,硬朗如山峰。 “你说的‘他们’是也驰王族?”林旧问。 薛少腾点头:“尤其是莫尔铮,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提防这个人,如果他一直追迫你关于《九韬》的下落,你可以拿些残页给他,在我房间的床下有一个密道,你可以在里面找到一些残页,我藏得很好,你恐怕要费些力气才能找到,不过就是要这样才好,你获得的时间顺序才更像真的,若是莫尔铮逼迫得太紧,你还可以带他来,放心,那些残页只是看起来像真的。” “你不在?你要去哪里?”林旧忽然紧张起来。 “我提前把先锋营的指挥权给了冯域,本来打算抖一下威风的莫尔镛吃了个措手不及的哑巴亏,这样的气,以他的脾气是咽不下去的。如果我猜的没错,我马上就会有个新身份了,如果我不肯接受这个身份,就会有新去处。”薛少腾说着拍了拍自己白马的脖子,好像有些不舍得。 “新身份……可是随军出征龙宛?”林旧想起白天里莫尔镛的意图。 薛少腾点了点头:“莫尔镛没开玩笑,他们是要我一起去打龙宛的,他和莫尔陵休确实没有什么作战经验,即使有也不过是随军做个都尉,并没有真正领过兵。” 林旧沉默了一会儿:“那你若是不肯,新去处又是哪里?” 薛少腾一笑:“要么是北沱河边做纤夫,没日没夜地帮他拉货船,要么干脆就被扔到牯儿山下的水牢泡着。” 林旧深深吸了口气,想舒缓一下忽然有些紧张的心情,结果吸了满鼻腔都是夏花的芬芳。 “事实上……”薛少腾皱了皱如剑痕的眉峰,“这个随也驰军队攻打龙宛的提议最早是莫尔铮向我提出的,我当时拒绝了。龙宛久居西北边陲,国土安康,与人无犯,实在不该为了王储之争徒增杀戮侵扰。如果当日我答应了,怕今日出征的便是莫尔铮了。” “会吗?”林旧有些惊讶,“可我听着那日在抱竹轩他们表兄弟争执,还有今日麦宴上的情形,莫尔契里是非常器重大妃的儿子莫尔陵休的,这个汗王之位难道不是应该早就属意他了吗?”林旧说出自己的疑惑。 薛少腾点头:“你听的看的都没错,只是这都是表象。” “表象?”林旧更迷糊了。 “莫尔契里其实更喜欢莫尔铮,或者说他更喜欢万溪泸。”薛少腾转过头看向林旧。 “那个西帐阏氏,南周人?”林旧问。 “对。只是莫尔契里的大妃来自也驰最大的郡守孟腊,他不得不先考虑这个问题。”薛少腾道。 “嗯,我之前便听说过孟腊郡幅员辽阔,是也驰最主要的国土部分,不过……我也听师傅说过,这个孟腊的郡守也就是大妃的父亲,为人怯懦,生平只以敛财为乐,即便有朝一日莫尔铮继位,孟腊心生不满,以他的性情真的会有所行动吗?”林旧道。 薛少腾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