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力维系他们脆弱的兄弟情谊的,又何止沈浸溪一个?
“谢皇兄。”“谢陛下。”
沈煜不愿再看他们,都是自己放在心上的人,但此刻的场景,他不想再看,缓缓转过身去,将帝王面具发挥到极致,语气里甚至带出些高兴来,“朕最重要的弟弟要大婚了,一切礼数用具都应该是最好的。”
沈煜还是只留给钟颜和沈浸溪一个背影,“对了,钟姑娘,你先前的提议朕同意了,待你们成婚后,再入宫和朕商讨吧,到时候,让四弟陪你一起来。”
他只叫了几次“颜儿”,还是换回了“钟姑娘”。
沈浸溪有些担忧沈煜的状态,“皇兄……”
“不必再说了,你们先出宫吧,朕想一个人静静。”
沈浸溪拉着钟颜走出御书房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看到的依旧是沈煜的背影,悲伤而又寂寞。
钟颜听到沈煜终于同意了联盟的事情,本该高兴的,但她明显能感觉出来沈浸溪和沈煜都很难过,“阿溪,你怎么……”
自己没想明白的钟颜,刚转头问身旁的沈浸溪,却被身旁人抱住了,在被越收越紧的胳膊勒得喘不过气之前,钟颜听到了耳朵低沉的声音,里面充满了悲哀,“颜颜,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不对?”
“对,我会一直陪着你。”虽然还是没搞明白沈浸溪为什么如此难过,但钟颜还是给了沈浸溪肯定答复。
得到钟颜回答的沈浸溪,似是慢慢缓了过来,终于放开了钟颜,脸上也逐渐恢复到平日与钟颜相处时的温柔神色,只是较浅的双瞳还定定地看着钟颜,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才慢慢开口,“颜颜,明日我想带你去趟城外的昭明寺。”
他终于等到了最好的机会,将自己的一切和盘托出,给钟颜一个最后的机会,一个反悔嫁给他的机会。但是如果真的钟颜反悔,他也不会放手,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钟颜总是心疼他的,虽然他不想利用这份心疼。
“我想带你去见两个人,然后告诉你一些事情。”
哪怕不知道是什么人,什么事情,钟颜还是毫不犹豫地回答,“好。”
第二日清晨,趁着日头还不太烈,钟颜和沈浸溪伴着温热的夏风,就向昭明寺出发了。
暑气蒸腾的季节,但有城外树林的遮挡,再加上清晨,所以并不太炎热。树林间的蝉鸣声总是容易惹人心烦,但对此刻轻松惬意在林间穿梭的钟颜和沈浸溪来说,这蝉声反倒增添了几分乐趣。
昭明寺建在盛阳城外不远的高山上,虽然距离盛阳城不远,但却是在高山之巅,所以城内的人们并不乐意去昭明寺参拜。高山上自然是只能徒步的,钟颜和沈浸溪也早已把马停在山脚下,只徒步而上。
虽是徒步迈过一节节阶梯,但对钟颜等习武之人来说,还是不容易疲累的,“阿溪,你怎么样?”
“没事,颜颜你看。”看沈浸溪确实是一副轻松的样子,钟颜才放下心来,顺着沈浸溪指的看过去,一大片青翠映入眼帘,好似一副旷世的群山绿树图,就这样张扬在人们的眼前,肆意展示着自己的壮丽辽阔。
此时,钟颜和沈浸溪站在半山腰,无不为这奇景驻足,呼吸着山间清新的晨风,感到无比的放松与畅快。
钟颜沉醉于这山间奇景中,却没有注意到,身旁那个即将成为她夫君的人,却是在沉溺地看着她,沉醉于自己渴盼已久的光会永远照着他一人。
一支飞箭破空而来,毫不留情地击破了这片温馨与幸福。
“颜颜小心!”
钟颜猝不及防地被推开,将将稳住身形回头看,又是接二连三的箭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们袭来,来不及细想,钟颜赶紧侧身躲避,猛然想到只学了几日武功的沈浸溪,担忧急切地向他看去。
钟颜几乎不能思考了,此刻的沈浸溪,就在她不远处,却让钟颜感到无比陌生:那身影巧捷万端,纷纷二来的箭矢根本不能沾到沈浸溪一片一角,这等武功,断不是钟颜这几日教学的成果。
阿溪会武功?
只这一个念头,便让钟颜的思绪无法继续,却还是忍不住往下思考,揭开一个残忍的事实:所以,他一直在骗我?
在我扬言要保护他的时候,在我信誓旦旦要教他武功的时候,他会觉得多么可笑?他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嘲笑心态来看她的?
什么喜欢?什么温柔?都是利用罢了,自己第一次告诉他自己的身份时,他一点也没有惊讶,好似早就知道一般,所以,他的接近,怕也是为了千言阁主的势力吧。
钟颜顿觉五雷轰顶,再不敢细想下去。
皇室之人的心机之深,钟颜领略到了:五个月的时间,自己居然没有察觉到一丝一毫,多么可笑!
沈浸溪刚躲开一支箭矢,看到插入土地的箭头上隐隐泛着绿光:这箭有毒!
刚准备告诉钟颜,却见一支箭朝着钟颜而去,而钟颜直直地站在那里,不闪不避,沈浸溪再顾不得其他,飞身过去抱住她躲避,二人齐齐摔在地上转了几圈,沈浸溪一时压抑不住自己的担忧与怒气,“颜颜,你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受伤了?”
“你会武功,对吗?”怀中只传出一声低低的询问,并未回答他的担忧。
明明是已经摆在眼前的事实,钟颜却还是问了出口,仿佛想寻找最后一丝欺骗自己的希望。
钟颜看沈浸溪不点头也不摇头的样子,就知道他这是默认了。钟颜闭上眼睛不想再看他,一把推开了他,怒气涌上头顶:从来没有人敢这么骗她!
沈浸溪跟着钟颜站了起来,看着钟颜怒不可遏的样子,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