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颜本想和沈浸溪逗留一日,去看看这里绚烂的云海。云海山庄之所以叫云海山庄,就是因为这里有时间独一无二的云海,钟颜此前有幸见过一次,所以想带沈浸溪再去一次。
但是沈浸溪的暗卫传来消息:周景臣入瓮了。
钟颜不解其意,沈浸溪便跟她解释了一番。
在沈浸溪和钟颜计划去武林大会之前,沈浸溪便给周景臣设了一个局,只等他自投罗网,将当年的血债一一清还。
这是一等一的大事,自然耽搁不得,所以钟颜便没有将想和沈浸溪一起去看云海的想法说出来。回城的路上一路疾驰,所以哪怕路过夔州的时候,钟颜也没有理由让沈浸溪为了她心心念念的“小莲果”停留。
钟颜终究是留下了这两个遗憾,不过她只有一点点的失落,她的心里有个来日方长的念想。
经过几日的快马兼程,钟颜和沈浸溪终于在十月初回到了盛阳。
“阿溪,我没明白你的意思,你把刘存在你手里的消息散播出去,那你怎么确定周景臣就一定去来呢?”
沈浸溪接过钟颜手里的包裹放好,从书架上抽出一个东西给钟颜看,“这就是周景臣送来的拜帖。他现在无路可走,十杀楼要抓住他的把柄被他发现,他不会再与他们合作,所以他只能选我。”
“可是你告诉他刘存在你手里,就是说你已经知道当年的事情是周景臣在背后策划,你们已经是死敌,他又怎么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来找你?”钟颜风尘仆仆地回到王府,还没有休息过,心里全是对沈浸溪的担忧。
沈浸溪也看到她这个样子,心疼她的辛苦,但知道自己不说清楚钟颜是无法安心的,便拉着钟颜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水让她不要担心,“颜颜,你知道我和他有血海深仇,是因为你站在我的角度看的,可是周景臣并不知道这一点,他并不知道我已经查清了他曾经做的事情。”
沈浸溪陷入回忆,“其实我一直也没搞清楚,为什么会留下我的性命,或许是先皇一时心软,还念及与我父亲的情谊吧,所以在看到我父亲那些通敌叛国的罪证后,还是不忍心杀我。”
“我刚被带到盛阳的时候,由于之前看到的事情,便生了一场大病,病愈之后八岁之前的事情我便记不太清了,可能就是因为我不记得仇人是谁,周景臣才放过了我。而我后来也一直被作为先皇的孩子养大,所以周景臣并不知道我全都记起了。我放出的消息,除了说我们偶然间遇到了刘存之外,还说我们在查找平江王是谁。”
这一下,便直接将沈浸溪与平江王的关系摘个干净,就算周景臣不能确定沈浸溪是否记起,但他为了得到刘存手里的信件,也一定会冒险一试,毕竟谋害曾经功勋卓著的王爷,一经揭发,周景臣便不可能保全性命。
经过沈浸溪的这些解释,钟颜终于明白了,但她此时却没有那么在乎是否明白了,每每听到沈浸溪关于往事云淡风轻地讲出,钟颜心里都是密密麻麻地疼:若是周景臣再狠毒一点儿,若是先皇没有一时心软,是不是钟颜就遇不到沈浸溪了,八岁的沈浸溪也一并消失在那个血夜雨海中了。
“阿溪,你疼吗?”
明明是自己的事情,但钟颜表现得却比沈浸溪更要难过,沈浸溪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觉得老天或许对他还是不错的,“能遇到你,所有的疼也不算什么了。”
沈浸溪说的是实话,只要钟颜在身边,他每每回忆起当年的事情,也没有那么痛苦了,就是头疾,也不会次次都发作了。他知道,他在慢慢走出当年的阴影,是钟颜提着一盏最亮的灯,带着他一步步走出的。
“王爷?”门外有人敲门。
沈浸溪细细地擦去钟颜盈在眼眶中的泪珠,才出声让外面的人进来。
钟颜如此惹人心疼的样子,他才不会让别人看见呢。
“刚丞相大人差人来问,王爷何时有空见他?”
听到下人的话,沈浸溪和钟颜交换了个眼神:看来沈浸溪预料得没错,周景臣确实很急,他们不过才刚回来,周景臣的人就来问了。
“去回他,明日本王在府内等他。”
“是。”
待回话的下人走远,钟颜才问沈浸溪,“可是刘存已经被我们送走了,明日怎么办?”
“没事,有那些信就够了。”沈浸溪实在心疼钟颜,一路日夜兼程的,刚刚又哭过,眼中的疲惫显而易见,便不想再说太多,“好了颜颜,不许再想了,走我们去休息,一切等明日再说。”
说罢,在钟颜的眼角落下一吻,在钟颜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拉着她回卧房了。
由于前一日被沈浸溪强制休息得过早,钟颜卯时初便醒了,离太阳出来还有些时候。但钟颜去发现榻上只她一人,沈浸溪不知道去了哪里。
钟颜没有点亮烛火,借着洒进屋内的月光穿了鞋子去寻找沈浸溪,刚打开房门,就看到了坐在屋前梨花树下的沈浸溪,现在已经是深秋了,梨花早已一片也没有,就连结出的梨子也一个不剩了,只留下光秃秃的枝丫。
钟颜想不起从什么时候开始,那棵梨树下多了几个石凳和一个石桌,钟颜明明记得最开始的时候是没有的,但是沈浸溪好像很钟爱那里,总是拉着钟颜去那里坐下。
但钟颜没想到,沈浸溪居然钟爱到这个地步:大半夜不睡觉也要去?
没明白归没明白,钟颜还是回转屋内拿了一件披风再过去。
“颜颜,过来。”
沈浸溪在钟颜打开门的时候就看到她了,但他莫名地就是不想进屋去,在这深秋的夜里还要等着钟颜过来找他,就像是每次钟颜向他走来一样,总会带着光,给沈浸溪最大的满足感。
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