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王建安大学毕业分配到银行工作,王建英留校念研究生,吴红军的生意很红火,已经在省城买了房子。 赵春花第三胎生的是儿子,夫妻两经营的养鸡场越做越大,在县里买了门面请人售卖。 赵娇娇嫁给某省首富的儿子,赵家水涨船高,第一个建楼房,村里人羡慕极了。 刘玉凤五十岁生日,孩子们都回来了。吃完饭,她宣布自己正在资助四个女孩上学。 第一个是苗苗的同学,爸爸病死后妈妈跑了,她跟着坡脚的奶奶一起生活。 第二个是三年级的女孩,父亲是知青,进城后抛妻弃子,母亲一人养三个孩子。她是老大,耳朵有问题,刘玉凤给她买了助听器。 第三个是初中生,常年被父母打骂。刘玉凤遇见她的时候,正准备投河自尽。 第四个是高中生,学习成绩很好,本想通过高考走出大山,奈何父母逼她嫁人。 “我没有时间了,希望你们能按照约定,定时为这四个孩子垫付学费和生活费。这是我全部的私房钱,足够她们读完高中。” 七八年到九四年,大学不但免费,还会给贫困生补助。不管她们有没有考上大学,至少读完高中能找到不错的工作。 刘玉凤把整理好的资料跟钱交给建英,因为她做事最细心,又是研究生,应该能给予四个女孩正确的指导。 “什么叫做没时间了?”建英觉得莫名其妙。 “我只剩三天时间。”刘玉凤笑着说道。 “什么三天?你生病了?去医院检查了吗?医生怎么说?”建英连连发问。 “你们在说什么?我咋都听不懂呢?”建平无奈地挠了挠头发,压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建安瞪大双眼,老妈生病这件事他早忘了。毕竟这么多年除了偶尔咳嗽,不管从哪儿看,都不像病入膏肓的患者。 这个消息太惊人,三兄妹实在无法相信。除非拿到医生的诊断书,否则他们宁愿相信老妈患老年痴呆。 “不行,明天说什么也要带妈去医院检查!”建英一拍桌子做决定。 “对,妈肯定是太辛苦了累迷糊。”建平点点头,他觉得老妈在说胡话。 建安不像两人那么激动,不知为何他觉得老妈的话不像开玩笑。这几年她的变化很大,性格暴躁,脑袋突然变聪明,还会揣测人心… 不能再往下想,越想越玄乎。 不过有必要去医院做检查,县医院不行就去省城医院,省城医院也不行就去首都医院。现在医疗这么发达,肯定有办法治疗! “妈这些年过得很辛苦。”建平很愧疚。 弟弟、妹妹到省外上学不了解状况,但他跟妈住在一起竟然没发现她生病,真是太不孝了。 “她一直在为别人而活。”建安喃喃自语。 他见过老妈拯救郑静文时拼命的样子,举着菜刀时愤怒的样子,维护孩子时毫不畏惧的样子,还有教训他时失望的样子…… 自始至终,她为的都不是自己。 晚上建英闹着要跟刘玉凤睡觉,母女两很久没有谈心。夏天的夜晚鸣虫声声,月光微凉。 建英看着老妈均匀的呼吸,恬静的脸颊,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她真的病重。 第二天起来,兄妹三人要带她去县医院检查。刘玉凤没拒绝,不过有个条件,那就是拍张全家福。 吃过早饭,王家大大小小九口人呼呼啦啦坐班车去县里。认识的人问他们干嘛去,刘玉凤笑着说去拍全家福。 那人看着她羡慕不已,三个孩子都有出息了,女婿也挣了很多钱,这辈子值了。 照片拍了很多张,有大合照,也有单人照,相片要等三天后才能取。 众人拍完照便去医院挂号检查,医生护士看到这么多人过来,还以为要闹事呢? “营养不良,贫血严重。”医生叹了一口气,老人总是委屈自己,有口好吃的恨不得嚼回家哺给孩子。 “贫血严重会怎么样?”三人非常担心。 “老年人贫血严重容易导致脑梗死和心力衰竭,有时还会威胁生命。” “这病要怎么治?” “这儿能治好吗?” “是不是要住院?” 三人围着医生不停发问,吵得对方脑袋嗡嗡响,最后还是护士大吼一声才安静下来。 医生建议住院治疗,刘玉凤死活不愿意。今天过完只剩两天,她不想呆在医院等死。 三人又跟医生确认,母亲只剩几天性命是真的吗?医生摇摇头说不确定,有人在梦里猝死,有人身患绝症坚持多年。 刘玉凤的检查结果很糟糕,随时都有可能病发,能撑到现在已经出人意料了。如果想治疗最好去省城医院,县里医疗条件太差。 “最后的时间,就让我休息一下吧。” 三人听到她说这句话,眼泪不由得夺眶而出。这么多年她过得很累,不只是干农活的身体劳累,还有操心一大家子的心理劳累。 回去的路上,王老三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即便分房睡十年,心里有很多怨气,但他从未想过让这婆娘去死。 他跟村里很多懦弱无知的男人一样,把媳妇当成奴隶。既要生儿育女,又要干活伺候自己,稍不顺心就动手打骂,反正她反抗不了。 十年前刘玉凤突然举着菜刀反抗他,从那之后,两人位置调转。时间越长,他越发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差距。 没有她,三个孩子不会像现在这么有出息;没有她,老王家还跟以前一样穷困潦倒。他想说句感谢的话,但又说不出口。 三个孩子感受到大人不同寻常的气氛,不像来时那般欢闹,而是安安静静看着窗外。 花草树木全都向后跑去,太阳也渐渐收敛光芒,整个大地似乎被夕阳染红了。 晚饭是建平夫妻做的,黄瓜炒鸡蛋、大盘鸡、冬瓜汤。毕竟家里开养鸡场,平常吃最多就是鸡肉跟鸡蛋。 吃完饭建英提醒刘玉凤吃药,医生交代每天三次,饭后半小时服用。 “奶奶,你生病了吗?”蛋蛋瞪着无辜的双眼,他是赵春花生的第三个孩子,才两岁。 “嗯,奶奶不舒服所以得吃药。”刘玉凤慈爱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药很苦的,吃糖就不苦了。”蛋蛋从兜里掏出一颗脏兮兮的糖,天太热糖变得软乎乎的。 “谢谢蛋蛋,蛋蛋真棒。”刘玉凤剥开糖纸,发现糖块化了一半,不过很甜。 “妈妈,我跟爸爸来接你啦!”突然门外传来小汤圆的声音,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