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祈祥县的时候,她要管很多很小很琐碎的事情,大多都家长里短,所以她的耳朵总是竖起来的。但是来到兰平后,她就只管手头上的事情,因为其他事情都有沈淮襄在看着,他虽然不常出现在众人面前,但他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在幕后拨动着每一根牵动着这座城的弦。
这一天,秋雨绵绵。
忙了一天的李时意冒着雨回家。
她住的房子很小,推门进去就是一个小小的院子,角落上有一个很小的水井,井边是一棵老梨树,此时光秃秃的没有一片叶子。院子两侧是柴房和一个小仓库,里头堆着石磨。正面就是一个正厅和一个耳房,一进大门便可一览无余。
刚一推开门,她就看到沈淮襄坐在里面。
他点起了油灯,正趴在桌子上拨弄她刚刚晒好的柿饼和金樱子,听到动静也不抬头。
一盏灯一个人,在秋风中静谧而美好。
“你怎么进来的?”
“翻墙。”
“进来干嘛?”
“偷柿饼。”搭话的人似乎赌气似的,依旧头也不抬,手边是一块咬了一口的柿饼。
这东西李时意自己尝过,味道很一般,这位爷大概是吃了一口就吃不下去了。
而且心情也不太好。
李时意不理他,进耳房换了件外袍,接着生火、打水、煮饭、洗菜,直到要开饭了,才正眼看他。
他不知道什么已经抬起头来了,一直望着她的方向,看到她看过去了,忙道:“我也饿了。”
搞了半天是来蹭饭的。
李时意把饭菜端过去,摆在他跟前,“赶紧吃。”吃了赶紧走。
这明晃晃的逐客令。
沈淮襄却不受影响,一顿饭吃得慢条斯理,极其文雅。李时意等他吃完,收了碗筷就去洗,也不管他。
他站了一会儿,就往门口走去。
走到一半,他忽然转过身来,喊道:“李时意。”
他的嗓音很清澈,在沉寂的夜幕下犹如琴音泠泠,李时意不仅心下一跳,“啊?”
“你过来。”
李时意正在洗碗,两手的水渍。她按下那莫名其妙的跳动,冷声道:“有事说事,忙着呢。”
面对她的不耐烦,沈淮襄却是难得的好脾性,站在原地道:“隔墙有耳你不知道啊,过来。”
他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
李时意叹了一口气,“我现在就管军袄,别的事情你自己处理,我没兴趣听。”她说罢把碗筷收起来,又去刷锅。
结果沈淮襄还是站着,似是一个雕塑。
“我不听你就不走了是吧?”
“很重要的事。”
“找景川他们去。”既然是重要的事情,她可那么那么大的能耐。
沈淮襄还是不动,一副跟她杠上了的样子。
李时意受不了了,拿着锅刷就走了过去,“说说说,到底是什么大事,值得你沈大少爷翻墙进来候……”
暴躁的念叨,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打断了。
她边走边说,刚走到他跟前,他就突然伸出手,将她拦腰抱进怀里。
李时意呆住了,她被迫仰着头,下巴搁置在他的侧颈上,举着锅刷愣愣望向夜空。
他抱得很紧,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两个人就这么抱了许久,直到一阵凉风扑来,才将李时意惊醒,推开了他。
“你……”
“给你。”在她发怒之际,沈淮襄将一封信递到她眼前,信封上,有一个娟秀熟悉的“莹”字。
喜出望外的李时意顿时忘记了要生气的事情,将手在身上胡乱擦了擦,就把信拿了过来,“莹莹的信?什么时候到的?”
“你慢慢看,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