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嫣然此行的目的地并不是兰平,而是湘南。所以她在兰平只待了三天,就启程离开,去湘南和舒逾山汇合了。
“时意,你送送我呗。”在大门口,准备上马的沈嫣然忽然说道。
“啊……好,好啊。”虽然只相处了三天,但这位郡主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李时意还是有所领会的。想一出是一出就算了,偏偏还说到做到,从不信口开河,“我……我去套个车,你等一等。”
“这多麻烦啊,骑马不就行了?”
“我不会骑马……”身边即世界,这些人自己会骑,身边的人也会,所以下意识地以为所有人都会。
“啊……那你得抓紧学了,沈家人都是马上好手,就没有不会的,就连莹莹也会了。”
“莹莹也会骑马?”这几天她们虽然聊了不少关于李莹的事情,她知道李莹在陈王府过得不错,却没想到她连骑马都学会了。
学骑马是件麻烦事,但是沈家人却愿意找人教她,可见她在沈家过得如意。
“可不是,我母妃亲自安排的。”
李时意笑笑,“她之前可是连骡子都不敢骑。”
“人是会改变的嘛,说到底,这人生那么长,谁又说得清楚际遇呢。”沈嫣然说着,俯身向她伸手,“我可是没耐心等你套车了,上来吧?”
她的坐骑大概是千挑万选的,比普通的马驹更加健壮高大,李时意有点害怕,“确定吗?”
“放心吧,摔不了你的。”
“好吧。”李时意心下一横,把手递了过去。
沈嫣然身有武艺,轻轻一用力,就把她拽了上去。
乍然坐得这么高,李时意一时间适应不过来,只觉得一阵眼晕,紧紧抱着沈嫣然。
她上马后,沈淮襄才姗姗来迟,见到马背上的李时意,愣了一下,却没多说什么,翻身就上马,随行而来的精锐也纷纷上马,隆隆跟在身后。
沈嫣然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一马当先的沈淮襄就在身后不远处,便一拍马,跑快了些。
李时意猜测,她应该是有话要说。
果然,还没出城,她就说道:“你知道,淮襄心里有你吧?”
李时意不说话,只缩在她背后。
“你的事情,我也听莹莹说过了,只是时意,作为姐姐,我得劝你一句,凡事要向前看,若为了已经失去的错过应该珍惜的,不值当。”
“陈福生是一个好人,一心一意要你好,他舍命救你,定不是要你年纪轻轻地就为他守活寡的,而是要你好好活着。”
“什么是好好活着呢?是像世间大多数的女孩子一样,遇到一个可以托付一生的人,好好爱人,被人爱,而不是把自己的一生扼杀掉,行尸走肉几十年。若你真这样,百年以后,你敢去见他吗?”
敢去见他吗?
这个问题,李时意没有想过,陈福生死后,她万分难过,没有人能懂,唯一能有同样感受的,便是陈家。所以,她愿意如他们所愿,为陈福生守一辈子。
守一辈子,便是对得起他的深情,她又如何……不敢呢?
“再说了,你守着,对他到底有什么意义呢?人死如灯灭,数年便俱化成尘。活着的人做什么,他们又知道什么呢?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呢?说来说去,不过是活人的自作多情或自我欺瞒以求心理安稳罢了。”
守着,对他又有什么意义呢?
李时意如遭雷击,如果她的坚守没有意义,那她又能为他做什么呢?
什么都不做吗?
她迷茫了,伏在沈嫣然肩上,仿佛自言自语,“可是若是人人都这样想,这样心安理得,这世间岂非太过薄情了?”
“可是时意,你要明白,重新开始不等于忘记,你想一下,若是你与陈福生异位而处,你忍心让他才十几二十岁就做个有名无实的鳏夫,一辈子孤孤单单的过下去吗?”
那自然是不愿意的。
可是这种事情,如何能做设想呢?
再说了,她已在陈家人面前立过誓了,如何能出尔反尔呢?
“或许你觉得我说这些话是为了劝你接受淮襄,但其实不是的。”
沈嫣然说着笑了一下,“都说‘古来征战几人回’,去年九月份的时候,逾山中箭落马,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但是他却告诉我,他想的却是洛都初见我的场景,说如果他真的死了,他希望我能找到一个比他更好的人,好好过完这一生。我哭着打他,说他没有良心,可是他却说我才二十多岁,如果余生一个人,太苦了。”
“那他现在好了吗?”李时意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觉得一直不出声也不好,就随口问了一句。
“好了。”沈嫣然缓缓地舒出一口气,仿佛依然心有余悸,“你不知道吧,他家是文官出身,他又是家里的幼子,自小娇养着,根本不懂这些的。”但是为了她,他却一次次挑战自己的极限。
“真好。”
“你是不是好奇为什么淮襄会被送到洛都?”沈嫣然话题一转,又转到了沈淮襄身上。
听到他的名字,李时意下意识就想去找他的身影,她扭头,见他带着上千的骑兵远远跟着,身上的披风起起落落,不知怎么的,这一幕突然和她的梦境重合起来,不一样的是,陈福生越走越远,而他却一直奔她而来。
她突然很想哭,便一抬下巴,坐了起来,不让沈嫣然发现。
“为什么?”她问。
“原本应该是让兄长去的,但是恰巧他病了,淮泰又太小,所以只能他去了。一去,就是十二年。”
那还挺巧的。
李时意不知道该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