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她身上现在留有藤黎的龙根骨和龙尾,他还不明藤黎身上的魔气是否已除,不便让众神知她的真实身份,他那一掌,早已让她魂飞魄散。
星历一时被惊的说不出话来,想必他是已经知晓她蛊惑蠡园下界诛杀茴熵这件事,那凡人在他心里果真如此有分量,好在现在已经消失在这天地之间,心中不免庆幸,可眼前颛顼的怒火,也不是她可以承受的。
她佯装委屈的说道:“我是怕那凡人扰乱你的心智,才出此下策,你莫要在生气了。”
一边说着,一边故意漏出了她颈上的留忆珠。这是她藏匿了多年的,颛顼儿时送给藤黎的礼物。
她并不知道这颗平平无奇的珠子,是颛顼为藤黎用心血凝集而成,封印了自己的三层神力打造而来。
留忆珠世间罕有,因为炼化它不光要自己的一滴心头血,在它铸成之后,认主之时,佩戴者要愿意对铸造者坦诚相待,不留一丝防备。所有就算是有人甘愿用自己的心头血打造,佩戴者也不一定甘愿佩戴,久而久之,知道此珠的人已是寥寥无几。
当日他为藤黎凝结此珠,她心智未开,对他万分依恋,自是能成为她的留忆珠。
而如今不知情的星历,只知那日对藤黎的颛顼,满心的宠溺,他送她这个礼物的时候,让她好羡慕,她虽不知如今的他为何对藤黎这般疏离,但见旧物念旧情,唤醒小时候的情分,肯定能让她逃过此劫,可她这次聪明反被聪明误,她是逃过了此劫,却要为此付出更加惨痛的代价。
看到留忆珠的颛顼,指尖微转,珠子已在掌心被紧紧握住,他极力克制心中煎熬,现在他不知晓藤黎体内魔气的情况,万不能如破开轩辕那般冲动,她在这天界,还有用,微微愣神之后,便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匍匐在地的星历,长舒了一口气,她以为是如她所料般用那珠子唤醒了颛顼与藤黎小时候的情分,平息了他的怒火。
不禁轻蔑的想,凡间那人在他心中的分量,也不过如此,他是不会真的伤她的。
回到凡间鲁国公府的颛顼,颤颤巍巍的打开了手掌,翠绿色的珠子就如他送她那日一般清透的色泽。他已心知藤黎可能经历过的苦难,缓缓施法,珠子悬浮在了半空之中,瞬间把他带入了藤黎经历过的时空。
她在幽暗的寒潭下,惊恐的哭泣,冰冷的石床上,被昌意剥离了神丹,又施法将她的元神和神丹分离,将元神禁锢在身体里,痛苦的蜷缩成一团不断哀嚎。
她被昌意剔除龙根骨,短了尾,血染透了她的衣襟,身体因疼痛中不断颤抖,灵魂像脱离了□□般任他宰割。
她独自一人,在痛苦中昏睡过去,又再更锥心刺骨的疼痛中醒来,反反复复没有尽头。
而后,就是星历在凡间见到她的时候,满目疮痍,浸满血渍的衣服粘连在糜烂的伤口上,蜷缩在角落。
他呼入胸腔的好似不是空气,而是万枚钢针,精准的刺穿他的心房,心疼和自责感似要撑破他整个心房,他不该放任她留在凡间,都是他都错,她经历的痛苦,好似都是因为他,他明明是怜惜她爱慕她的,他把她视若珍宝,可她所有的苦难都是因他而起。
看着她绝望的看着星历的眼神,嘴角漏出了苍白的笑
“呵,你就是他穷其所有也要寻回之人。”
这一刻,他多想立刻就出现在她面前,多想为她抚平所有的伤痛,他多想告诉她,他一直在寻之人,只有她,可尽管他拼劲全力的哀嚎,无数次的想要把他拥入怀中,她都一如既往的承受着她该承受的,所有的伤痛没有为此减轻半分。
他来到不周山下,寒潭边,察觉了的昌意迎了上来。
看着眼前的昌意,他,曾是他心心念念幻想过很多次可以重逢的父亲,也是害天路丧命,为藤黎剔骨断尾之人,这一刻所有的期盼早已化做满腔恨意,一涌而来。
“藤黎何处?”
“你一直都知道她是假的?”
“是!藤黎!现在何处!”
语毕,手中由神力凝聚的神剑已赫然在握。
昌意看着几分癫狂的颛顼,倒是有当日被他破开血枫林时自己的神态,不由大笑起来。
“她是你心爱之人?”
是呀,是他的心爱之人,他的心爱之人被残害之诛杀之,而这,一切苦难的源头都来源于他自己,相比恨昌意,他更恨自己入骨,所有的苦难都因他的降生而来,却被他最爱的两个人全部承受。所以,那日他见他破开轩辕,恨不得杀了他一点错也没有。
昌仆闻声赶来,看到来人,孱弱的身躯微微一颤,泪水瞬间充斥着眼眶,哽咽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她想上前,想把他抱怀里,可看着陌生疏离的他,又不敢踏出一步。
久久,哽咽的开口道
“藤黎体内尚存魔气,万不能让众神知晓,你放心,她现在安然无恙。”
“安然?无恙?她被剔骨断尾,受三千年元神皲裂之苦,又从凡间焚心归来,怎会无恙。”
说着,眼泪忍不住的落下,他不是在指责,而是自责,都是因为他,若他在出生时就死去,若他没有冒然劈开轩辕,若他没有把她留在凡间放任不管,,,,,
昌仆闻言,也是声泪俱下,知儿莫若母,颛顼短短的几句话,她就听出了他这么些年,一直活在懊悔之中,他不该背负如此沉重的枷锁。
“这不是你的错,我们虽生而为神,却一如漩涡里的浮游,有自己逃脱不了的沉沦,如今,需的尽快找到彻底消除魔气的方法,才可以呀。”
藤黎体内的蚩尤魔气随时可能觉醒,就算是颛顼可以将其斩杀,可那时藤黎就是蚩尤,蚩尤死,藤黎焉能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