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瑜。”郑芙渠打断了男子的话,“是我摘了人家果子,姜知寻都还没找我算账呢,你这倒是来颠倒黑白了。”
“主子……”沈怀瑾为女子披上披风,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沈三夫人才是《东张西望》背后之人,至于那天天跟在男子身后的公主,不思进取,您高看她了。”
“噗嗤。”郑芙渠捂唇,柳眉星眼,眼波流转间竟看得沈怀瑾呆住了,“罢了,也不是人人都像你这么直来直去的。”
说完,郑芙渠蹙眉深思:“京都各官员,为了提职,层层上供,银子不够的或赌或贷,早就绑死在世家上。”
她叹了口气:“倘若真有那么容易,就好了。可惜用不了多久,姜知寻就会被赶出京,只能从头再来了。”
“希望她到时不要轻易言弃啊。”
*
小重山室内。
姜知寻用精致细纱罩住点点星火,一盏盏小灯将昏暗室内点缀得有模有样。
书架已经被细细清扫过,老旧书籍一本本归类放置,上面还细心贴好了标签。
老逢阙,也就是醉老头用手指一一擦过,不满道:“你看你这女娃,不走就算了,还把这地儿搞得这么干净整洁,讹上老头我了呗?”
“嗯嗯嗯。”姜知寻聚精会神,认真读着手头刚修复好的一本地理古籍,右手还不断在纸上涂涂画画,随口应道。
“啧,没意思。”老头又捏着嗓子唱了一段曲,“‘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今日额外呆了这么久,想问什么就问吧。”
“嘿嘿嘿。”姜知寻早有准备,从袖子里变戏法似的拿出小抄,“前辈学识渊博,地理一道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我正好在学堂遇到这些难题……”
“停!别拍马屁了!”老头掏了掏耳朵,皱眉道,“一刻钟。”
“您之前那避火图让我可丢人了。”姜知寻假装委屈巴巴道。
“……”老头理亏噎了噎,“算了,一个时辰。”
老头顺手拿起姜知寻随手涂画的手稿,摸了摸下巴:“这画法有点意思,粗看一塌糊涂,细看精准至极。”
姜知寻讶异:“可是,蔺博士说我还要多练习……”
“敏丫头?她就是迂腐,你不必听她的,你就按这个手法画下去。”老头哼笑。
说着,老头又陷入了回忆:“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可能不知道,当初京学的创始人明德皇后画图手法跟你这鬼画符一模一样……”
姜知寻一时不知道这是夸她还是骂她,哭笑不得,又好奇问道:“明德皇后吗?就是大名鼎鼎的玄皇帝的第二任皇后,玄皇帝死后悲恸殉情那位?”
“悲恸?殉情?”老逢阙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笑话,冷嗤道,“不过一个无情无义,一个愚蠢无知罢了。”
老头想了想,从脏兮兮的袖子里掏出一份古旧卷轴,抛给姜知寻:“回去再打开,反正也没什么用,给你看着玩吧。”
姜知寻手忙脚乱地接过,又被老逢阙无情赶走:“今日没心情,下回补上,你先回去罢。”
“还有,不要当个睁眼瞎,平时整理这堆废纸擦亮一下眼睛,搞不好有什么惊喜。”老头一语双关说道。
“走走走!”
待姜知寻无语地转身走出门,一个身影出现在小重山里。
“你这样折腾人,为老不尊。”男声淡淡道。
“嗤,老头,嫉妒别人有个好弟子,不用说出来。”老逢阙回击。
“……人没有答应当你的弟子,而且……哪有一来就把弟子推火坑的。”男声无奈道。
“我怎么管徒弟要你管?等我将她放入沈家延请西席的名单里,那才叫好玩呢。”老头得意洋洋道。
“你……你简直唯恐天下不乱。”
*
京都郊外,天池园。
姜知寻想起前几天夜晚,打开老头赠予的神秘卷轴那一刹,凉气直冲天灵盖,依然心有余悸。
她喃喃道:“这世上真的有这么凑巧的事吗?”
“上辈子,我整理傅景宴书房时,无意间发现了这样标着红色记号的地图卷轴,还没细看,就被匆匆赶回来的傅景宴呵斥。”
“然后就被囚禁,听那傅景宴不守承诺,大张旗鼓地纳妾……”姜知寻想到不愉快之事,连忙打住。
但她没有告诉傅景宴的是——她对地图几近过目不忘:“逢老头的卷轴跟傅景宴那幅一模一样……不,傅景宴那幅更加精细。”
姜知寻对傅景宴很是了解,她内心深处觉得循着标记找,会找到上辈子不曾察觉的真相。
“交河庄王家藏宝……”姜知寻沉思,“天池园……”
上辈子她困于后宅,曾经央着傅景宴跟她说说外头的风景,傅景宴禁不住她一直纠缠,确实主动跟她说过这两个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凑巧。
“算了,既然做出了抉择,那就一路找下去。”姜知寻心道。
是的,这次野外测绘地点,是她拐着弯“送”给蔺博士的。
不远处,林珺缓缓走来。他一身华贵锦衣,头戴红宝石发冠,腰间玉带缀上如鸽蛋大小的东珠。
微风一吹,浓郁的檀香袭来。其人浑身上下精致逼人,论穿着打扮,堪称京中最张扬的男子。
林珺向姜知寻翩然行礼,用他觉得最完美的三七分侧脸对着姜知寻:“珺仰慕殿下久矣。”
言罢,林珺俯身逼近,悄声道:“听闻殿下要与第一公子订亲,即便没有名分,珺仍愿意伴殿下左右。”
林珺满目含情,眼看着就要扯住姜知寻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