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柚。”
徐雪音的声音很哑。
迟柚双眸微眯，盯着她的脸。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被泼了水的徐雪音看起来更顺眼一些，迟柚脑中不合时宜地出现这个想法。
她的语气很冷淡：“你难道现在才知道吗？”
徐雪音的目光落在地板上：“那为什么要来救我？”
迟柚：“就算不是你，我也一样会过来。”
徐雪音没有接话。
她的模样看起来很可怜，过了两秒，忽然自嘲般笑了一声：“你凭什么讨厌我？我这么多年过得这么惨，难道不是因为你吗？是你偷走了属于我的一切！”
如果不是迟柚，她会在迟家长大，她不会被这些人排挤看不起，也不会被人随随便便带到酒店。
都怪迟柚。
这一切都是迟柚的错！
迟柚站在床边，冷眼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片刻后，轻声说：“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在迟家长大。”
她不想在迟家，可是她没得选。
那些触摸不到的东西，理想、愿望、自由……
都像是天上的星星。
她触摸不到，于是希望别人能够摘下来送给她。
可她没有找到对的人，到最后也没有得到她的星星。
所以后来，她自己变成了星星。
徐雪音浑身一颤，她抬起头瞪大眼，语气尖锐：“你现在说这些话还有意思吗？这些年被娇生惯养长大的人是你！现在自由自在不用被管教的人也是你，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迟柚眸色一怔。
她定定看了徐雪音两秒，嘴角扯出一个没有意义的笑容。
女孩没有再和她多说一个字，转身离开了房间。
…
出来一趟的好心情被毁了干干净净，贺琛然哄着迟柚多吃了两口蛋糕，最后女孩还是冷着个脸离开。
这段时间天气有些冷了，迟柚到家后脱了外套，换鞋的时候看到顾景旭的皮鞋也在玄关。
她探头往客厅看了一眼，客厅没有人。
“顾景旭？”
“嗯？”
男人的声音在书房响起，下一刻，顾景旭走了出来。
“怎么现在才回来？饿不饿？”
男人抬手想要牵住她的手，却被迟柚稍微挡了一下。
“不饿，我想喝酸奶。”
顾景旭之前去商场买了一些，于是转身去冰箱给她拿酸奶。
迟柚去洗了个手，出来后在客厅的落地窗边坐下，看到顾景旭倒了两杯酸奶过来。
从前咖啡不离手的男人，现在也开始习惯牛奶的味道了。
迟柚接过一杯，凑到嘴边尝了一口。
顾景旭前段时间工作太忙，这两天稍微好了一些，他想带迟柚出去约会，但还没有想好具体去哪，在脑子里组织语言想要旁敲侧击一下她有哪些想去的地方，可还没问出口，就听女孩忽然认真抬眼看向他。
“顾景旭，如果我不是迟柚……”
迟柚抿了一下唇：“如果我换一张脸，你还会想把我留在身边吗？”
顾景旭一愣。
他手中握着玻璃杯，心头闪过一瞬间的惊慌。
迟柚原本只是想随口问一下，回来的路上她想了很多，几乎有些钻了牛角尖，话问出口的一瞬间其实她就想通了。
她就是迟柚。
这张脸也是她原本的脸。
和顾景旭相遇后的迟柚一直都是她。
她没有必要去思考那些事情。
只是这些想法在看到顾景旭的反应后，好像瞬间又消失了。
她眨了两下眼睛，忽然笑了：“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顾景旭脸色茫然，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我只是……没想好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
迟柚挑眉。
“那就等想好了再回答。”
女孩轻轻把牛奶杯放下，站起身就要离开。
顾景旭心口猛然颤栗起来，他下意识伸手想要拦住迟柚，杯子里的酸奶随着他的动作洒了出来。
顾景旭心头一咯噔，仰头看去，就见迟柚垂眼冷淡看着他。
片刻后，她皱起眉，语气有些不耐地开口：“这是我的新裙子。”
顾景旭慌了神：“柚柚……”
“给我洗干净。”
迟柚躲开他的手，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点：“很贵，要手洗。”
…
卫生间里。
顾景旭满手泡沫，手里捏着女孩长裙的一角，小心翼翼地揉搓着沾上了牛奶的位置。
他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他今天早早完成了工作，回家路上还买了迟柚喜欢的水果和饮料，可是现在，他却在这里洗裙子。
迟柚甚至回来后连一个吻都没有给他。
顾景旭心头涨满了说不出来的情绪，他抬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幽深的目光落在自己挽起的袖口上，停了片刻后，外面忽然传来迟柚的声音。
“顾景旭，你好了吗？我要喝果汁。”
顾景旭一惊，瞬间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下意识收回手，将满是泡沫的手在西装衬衫上擦了擦，转身出去给迟柚倒果汁。
男人身上带着洗衣液的味道。
迟柚坐在窗边，仰头看着他的侧脸。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不该问顾景旭那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