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请出了柜子。
二人坐在桌前,面面相觑,一盏灯燃亮了整间屋子。
“不准……”
马文才还没说出口,林淼就接话:“不准说出去,我知道,文才兄也要记得替我保守秘密。”
“自然。”马文才皱起眉头,如今亥时已过,马文才整理了一下自己,起身准备回去。林淼却拉住了他的袍子。
“文才兄,你的东西。”
一方丝绸帕子递了过来,上面还有些不知道是什么的水渍。
“不要了,你留着吧!”
匆匆逃离的人只觉得脸上臊得很。
他娘说得果然没错,真是丢脸!
趁着浓浓夜色回房,彷佛一切都重回正轨了。
林淼坐在书案前,执笔在纸上落下几个名字。
王卓然、陈子俊。
这两人演的这一出好戏,居然把利用自己把马文才给害了。
若是马文才又因这件事被他父亲责罚,那便是自己的不对了,想到这里,林淼不禁烦闷起来。
陶家地位尴尬,处于士庶之间,高不成低不就。
若自己真是一个男子,还尚能用中郎将的官职压他一压。虽不是什么大官,但好歹也算是在朝为官。
只是,这官职若深追下来,也不是她的,是她替陶延寿顶着的。
林淼撑着脑袋,又皱起了眉头。
这边,祝英台在林淼面前坐了下来。
“林兄,抱歉。”
林淼一抬头就对上了祝英台拧着的脸,她道什么歉?
“什么意思?”
“今天王卓然的事,我应该为你出言辩解的,但是……”祝英台想着,林淼先前救了自己,还替自己保守秘密,自己却只顾着救山伯,没能为他出言辩护,但好在马文才帮了林淼。
“和你无关,全都怪王卓然,不对,也不能怪他。要怪就怪世道不公,你别想太多。”林淼想着,打破这种还要延续千年的封建统治,必然是需要人民的觉醒。
可是若人连书都读不了,何来觉醒意识呢?
读书才是意识觉醒的第一步。
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做平等,什么叫做自由,士族门阀吃剩下的星星点点就是他们能接触到的最好的东西。
断了平民读书的路,留下一群便于管理的愚民,这就是上位人的打算。
让下层疲于奔命,只求温饱,又堪堪让他们能望一眼未来。
林淼对此无能为力。
这是时代的悲哀,即便是她,有了后世超前的意识,面对这个,她只能佯装视若无睹。一旦她插手,也只能发现自己根本对付不了这顽固的封建统治制度。
她不信,只凭自己就能撬动历史的车轮,让它突然前进上千年。
那样的话,那些为了红色事业抛头颅洒热血,艰难奋斗十年、几十年、上百年,奉献了自己的一生的先辈,他们的努力算什么?
若她想得如此浅薄,那是自负,是狂妄,是对先辈在这片土地上辛苦耕耘的不尊重。
林淼知道,最好的做法,就是让自己成为历史的一部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顺着历史的洪流缓缓前进。
不要妄想陡然之间改变一切,做好自己就行了。
盲目的以为只靠个人力量能够改变国家、世界,这是愚蠢。
况且,这世界从没有巨变。
这个时代,生产力不足,人民受教育程度不够,外界的刺激也不足。
何以觉醒?何以团结?
这个时代,人们还在为温饱忧心,甚至从心底赞同,人生来就有高低贵贱之分。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有这样意识的人是凤毛麟角。
而即便是说出这话的人,最后也成为了人上人。
真的无私奉献,为了四万万人民着想的人,他们、她们,将会在千年之后,在那个国家羸弱,列强虎视的动荡时代,站出来。
“我以我血荐轩辕”
保护千百年来生长这片土地上的人民。
保护他们的后辈,她的先辈。
她能做的,是努力做好自己。
居高不纵性,位卑犹自持。
想要改变却发现无能为力,结果只会让自己更加痛心,哀愁。
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林淼便去找了山长,让人请来了王卓然和陈子俊。
昨日山长一直同马太守议事,今天这个事情要是不解决,那么王卓然要是在课上再提起这事,免不了又传到马太守的耳朵里,替马文才惹来怒气。
“王大人。”
林淼站得板正,沙场上带下来的行伍气息此时她也不想靠着平日里刻意装作吊儿郎当的模样来掩藏。
“哼!”王卓然愣了一下,斜着眼睛瞟着林淼,不把人放在眼里,径直越过林淼坐在上方。
“山长,这尼山向来是士族子弟们求学的地方,如今你放了一个梁山伯进来,又招了一个林淼,你看看,我该如何向朝廷禀报啊?”
王卓然脾气古怪,这山上的人都知道,王世玉却不想他居然会拿这件事来起笔。
梁山伯诚挚笃学,不招收这样的学子,那尼山书院还招收哪种学子呢?
又说林淼,朝廷官员难不成还不能在书院求学了?
王世玉无奈摇了摇头,林淼点头对他使了个眼色。
几人相对无言,既然如此,身份一事也就不用瞒了。
“王大人此言差矣,我还未介绍,这位可是寻阳陶家的陶延寿小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