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淼呆住,“文才兄,马大人也来这地方?”
马文才一思量,马大人向来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定是马统做事不周全,漏了风声,或者说一早就将自己调查玉无暇一事告知了马大人。
“先不说这些,赶快躲一躲,要是被他发现我们在这儿,不光是我,你也没有好下场!”
且不说马大人会对自己做什么,在烟花柳巷发现自己和林淼,家法伺候是必然的。马文才更担心的是,万一马大人觉得是林淼带着自己来这里寻欢作乐的,那林淼怎么可能在他爹手上讨得了好。即便林淼还藏着个陶将军的身份,但就怕事情闹大,将她的女子身份给露出来。
瞧见二位公子听见马大人来了之后就惊慌无比,玉无暇便知道他们和马大人肯定是相识的,“二位先过来躲一躲,等会儿我将马大人引开,你们再出来。”
玉无暇手持莲花双鱼灯,打开了红漆金丝衣柜,将衣衫堆在上阁,林淼此刻来不及多想,先人一步进了柜子,招呼着马文才赶快过来,莫要耽搁。
这花魁的待遇还是不错的,柜子可比尼山的要大得多。两个人靠坐在一起,黑暗里一丝光亮都没有,二人放缓了呼吸,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只是马大人在外室谈话,这柜子里只能听见一丝的嗡嗡声。
进了柜子的马文才这才想起,外室有窗,一扇对着长廊,一扇对着枕霞楼的外街,为何他二人刚刚不跳窗逃走,入了枕霞楼,他便觉得脑子转不过来了,干些蠢事。
还有,若是他爹是来抓他们的,为何要用马大人的身份来。马大人一向是好面子的,若是来捉自己这个误入歧途的逆子,不应该带上家丁悄悄前来,再悄悄离开吗?难不成,马大人才是来寻欢作乐的那一个?
马文才这时才明了,他爹根本就不是来抓他们的。
该躲的不是他们,应该是马大人才对!
只是现在是出不去了,故意躲起来,马大人只会拿他们的这举动做引子,做些诡辩。若是撕破脸皮,届时马大人恼羞成怒,还不知道会做些什么出来。
密闭的空间中,空气流动不畅,马文才只觉得身边的人呼吸声越来越重,酒气混着衣柜中本就有的脂粉气,让人头昏脑涨。这梅子酒喝第一口的时候不觉得像酒,更像是果饮,随着时间慢慢推移,这酒劲就上来了。
此刻的林淼坐在柜子里也不知外面的情况,心里有些焦急、烦躁,伸手便要推开柜子门一探究竟。可这柜门刚打开一线,这手就被捉住了。
烛火透过缝隙照了进来,两人的脸色都被这不畅的空气憋得发红,马文才示意林淼不要出声,正巧这缝隙刚好可以看到外面是什么情况。
两个脑袋凑在一起,借着一点缝看着外室。
一身华服的马大人正对着他们的方向坐着,面露满意的笑容,不见玉无暇,却能听见阵阵琴声,他这老子还真是来这里享受来了。只是,看马大人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样子,难不成他们还得在这柜子里听他爹的墙角。
不行!
看到这里,马文才又想起了他早已过世的母亲,心里顿时生出怒气和委屈。马文才气息不稳,一旁迷糊着的林淼也感觉出来了。
她握住马文才的手,又在他的后背上轻轻拍着。这熟悉的举动,马文才想起来了,之前他在林淼的屋子看书,睡着了,也是有一个人这样拍着他的背,还说了些什么话,说了些什么吗?
身旁的手又遮住他的眼睛,用极小的声音说着,“文才兄,莫要激动,眼不见心不烦。”
他记起来了!
“文才兄,莫不是做噩梦了?窈窕君子,寤寐求之,你长得这么好看,我有一点点心动也是人之常情。”
林淼想,没有哪一个儿子愿意看见自己的老子来这种地方快活,要是马文才一点反应都没有,她才要担心身边的人是不是如他表面装的一般狠戾。
马文才愣在一边,心跳个不停,外面的琴声、调笑声消失了一般,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林淼的呼吸声,以及脑子里突然出现的那一句蚊蝇般微弱的话。
若真是如此,他这心里有了主意。
黑暗中目光灼热的眼睛林淼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人正在筹谋些什么她也不知道。马大人一杯又一杯酒水下肚,玉无暇又过来为马大人添酒布菜,这才把马大人哄得高兴了。不过春宵一刻,玉无暇提出的要出门赏月,马大人没有应允,玉无暇又软了调子说要服侍马大人沐浴更衣,鸳鸯戏水一事算是得了马大人欢心。
小厮丫鬟提来热水、香露,房内的灯又故意熄了几盏。
柜门打开,两个人齐齐抬头看着玉无暇。
“快走吧。”
马大人入浴,屏风、帷幔隔着内室、外室,二人出门,玉无暇这才端着酒走向内室。
无惊无险过了马大人这一关,两人心里都是说不出的滋味儿,一个人目睹自己好友的父亲逛楼子,不敢开口讨论今夜发生的事,另一个人则是想起了梦中的诚挚告白,正在考虑要不要就此坦白。
两人牵着马走在回尼山的路上,漫长的沉默之后,马文才先出声了:“这件事你暂时不用管,由我出面,替她赎身之事我来就好。”
马文才还得要好好探一下马大人的虚实,以往他和同僚应酬,虽说也是在这种地方做戏,但还从来没有不归家的时候,难不成他这做儿子的一走,马大人便没了约束,开始逍遥了?就如同当年母亲毁容之后,他便立马抬了个小妾入府一般。
“文才兄是要直接和老鸨谈了?”
“不用,我自会让马家的人出面,想来杭州太守应该还是有些面子的。”马文才回答说。
“那马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