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回回,转来转去,经过数次躲闪不迭后摩勒终于先一步停了下来。他面色沉郁,装凶地瞪着邬山月:“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邬山月特别实诚:“看你的牙,但不是很好看。”
面对如此字面性又绝对精确的回答,摩勒直接被堵得接不上了话来。
邬山月却还在乐呵呵地发散思维:“是从山上掉下来的时候磕掉的吗?我摔断了胳膊,你磕掉了牙……喂,不觉得很般配吗?这想必就是天意了吧……诶,小哥哥,你说老天爷都这样提示了,咱们不得意思意思成个亲什么的?”
“不不不!”摩勒慌地又摇头有摆手,还跟着退后了一步道:“我这颗牙早前就掉了,不是现磕的!和老天爷半点关系都没有,你就别胡乱揣测他老人家的心意了!”
恍然中又想起了小川这个罪魁,不正是邬山月的同伴吗?
摩勒不禁地冷肃下了脸色,凝着她试探地问道:“你不知道?”
邬山月懵懂地迎上眼神,跟着眨了眨眼,眉头一蹙,顿悟一般地赶忙说:“哦哦哦,对对对,是我给弄错了!我知道的,这不能算是老天爷的功劳,该是月老爷爷的司职,是他老人家的功德才对!”
摩勒再次陷入了无语之中,毕竟被人打掉牙齿是件很丢人的事情,他不可能掰开来细磨线索去追究眼前人是否也参与了其中。尤其是邬山月这会子正乐淘淘地构思着天界神话,摩勒更愿意相信她不该有那么麻木不仁。
“小哥哥,那你是因为这个才不爱笑的吗?”邬山月敲着自己的牙齿好奇问道。
她的思维总能在无限偏转里策马奔腾,但是那个小表情又能在小心翼翼中再显出点点的虔诚。致使摩勒看着,不禁就要为自己方才的冷声冷气生出愧疚,即便只是假装的生气,也觉得不应该。
融化了冷脸,轻轻抿嘴还回了笑容,摩勒才刚一和颜悦色,邬山月立马咯咯地笑了起来。明媚爽朗,没有丝毫取笑的感觉,她是真的展颜开怀。
摩勒莫名其妙,但又似乎已经习惯了被她的笑容牵引出好心情,不自觉便逗起了她的玩笑:“你又在笑什么?炫耀吗?牙齿整齐很了不起?”
“因为开心啊,开心就会忍不住笑!”她踱着小碎步,一颠一欢跃:“我先前一直都担心你是因为不喜欢我才总对我凶着脸,现在知道了是另有原因,当然就很开心了啊!”
竟是因为这个?
摩勒的心弦轻有一拨动,但又不愿意轻易展现这一刻的欢心,只得装起了不乐意:“我也没有总凶着脸吧……”
“可我希望你每次见到我都是开开心心的,有一次凶脸都嫌多!”
“开开心心?”
摩勒抓住了时机偷换概念,他知道不能再跟着邬山月的节奏聊下去了,不然真不知道会露出多少开开心心。
他引着邬山月的目光向周遭指了指:“瞧瞧啊,绝壑之底,枯藤野草,积水沼泽……咱们确实各自捡回了一条命不假,可在这样荒凉困苦的环境不赶紧找到出路,怕也活不了多久。如此,你还觉得开心吗?”
“开心啊,见到你开心,和你在一起就更开心了。”
她依旧咯咯地笑着,只是忽然又起了一声哀叹:“当然了,如果你能帮我把胳膊接回来的话,我都能开心得跳舞给你看!”
“跳舞?”摩勒温柔的眼睛轻轻斜睨着她。怪不得自己的这颗心总觉得跳得厉害,原来啊,是这邬大姑娘舞艺高超,都跳到了他的心尖上。
邬山月担心他不相信,忽闪着眼睛,忙夺过一步来又说:“是真的,我主……”一刻的忘情让她险些说漏了嘴,好在反应迅速,牙齿先咬到了舌头。
借机她忙捂住了嘴,装生气撒娇:“都赖你,非不信我,害我情急咬了舌头,不然还能边唱歌边跳舞呢!”
摩勒丝毫没有在意到她曾有的那一须臾间的停顿,忍着笑,叹出了一声,然后转身便要离开。
邬山月连忙喊道:“喂,你去哪儿?”
摩勒轻一回头,笑意柔情:“去找个挡风点儿的地方看你跳舞啊。”
邬山月还歪着脑袋站在原地,似乎并未听懂,摩勒只能又催道:“还不快走?放心好了,不会跳舞,也给你接胳膊!”
“谁说我不会了?”邬山月忙跑了过来,昂着脑袋直往摩勒的怀里凑:“小哥哥,你真好!”
摩勒只得将她推开了一点距离,却又怕她因而多想,也学会了转移话题:“接个胳膊就是好啊?那跌打师傅岂不是天底下第一大好人了?”
“那得看这位跌打师傅是不是刚好叫‘摩勒’,别人我可不认!”
“马屁精。”
“是真的!”
“真的也得赶紧走了!在这儿废话这么多,你又不疼了?”
“疼疼疼,疼的嘛……”
她撒娇的口吻,好像一个糯糯的糯米团子。摩勒忍不住停下了一步,朝她一斜睨,也学了一声:“疼疼疼,疼的嘛……”
“哎呀,你太坏了,学人家!”
邬山月急着就要挥舞小手,摩勒忙一把将其按住:“诶诶,注意注意,注意胳膊注意手!”
……
这应该不是他们第一次牵手,却是值得做文章的一次。
“我要铭记这一天!”邬山月扬着声说。
摩勒投来了讨问的眼神,她便将目光轻轻地落在了握住小手的大手上……
摩勒一惊,眼神一慌,忙松了手。
邬山月也没说什么,只欢蹦乱跳地跑去了前方。
摩勒不自禁地向她望去,好像看到的是丛林里的精灵。一时间竟觉得荒凉困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