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居不易,自己说着互不干扰,但没翻两下就觉得跟邬山月隔开了距离,翻书都翻得不得劲了。
手速明显慢了下来,兴趣也淡了,翻书的样子也变得漫不经心。更忍不住拿着书本当幌子,眼睛却越过书本,翻过书架,飘乎乎落去了那个翻书少女的身上。
书中自有颜如玉?他手里拿着书,眼睛却瞟着一个活灵活现的姑娘,算不算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可好像锅里的就是比碗里的好看,一本本的书被他拿起又丢下,却不见他再低头看一眼,那目光里只有一个翻书的姑娘。
终于,每一个书架都被翻了一个遍,地上凌乱地铺满了被他们淘汰掉的知识,最终不得不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些书果然是为了考状元用的,并且还是文状元。
邬山月恋恋地拿着最后一幅卷轴,失望地念着上面的文字:“《出师表》,诸葛亮。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
居不易收回了眼神,拿着手里的《老子义疏》走了过去。二人交换了一下各自手里的书,各看了一眼,一齐扔在了地上。
“不值钱不值钱,这些都不值钱!我家里有正儿八经的孔明真迹,其中就有这份《出师表》,现在这满屋子全是印刷本,根本毫无珍藏价值。”
“别这样说知识,知识听了会不开心的!”
“诶,那倒可能还真不会,如果知识传递的是深明大义……”居不易感觉自己是发现了点什么,探问式地说:“两锭金,你发现没有,这里的书好像都是些催人上进的那种……”
邬山月连连点头:“对,忠孝之类的尤为齐全,却连一本杂谈小说都没有。这块知识的海洋,徜徉起来还真够单调。”
居不易略一思忖,笑道:“不过如此说来,这里的主人应该也是讲道理的人。所以你更加不必想着伏击啊,偷袭啊,这种暴力的逃脱手段了!”
“讲道理还拿铁笼子锁咱?”
“只锁了,但并没有杀啊。”
“照你所说,怎么我还得为他的不杀之恩感恩戴德?老财迷,你还真是人不虐我我自虐,一个字,贱。”邬山月埋汰完,白眼一甩,走到了石门前,开始摸索起了开门的机关所在。
居不易跟了过来,一边帮着找,一边嘴上不停地交待道:“反正待会若真遇到了这里的主人,你别上来就喊打喊杀的主动邀战。咱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把误闯的经历说清楚,没准人就直接把咱放出去了。”
邬山月笑了笑,没再接话。
她将石门摸了个遍,无果之后又在一旁的墙壁上摸索。不一会儿就摸到了一块手感略有不同的石砖,是松动的。她试着往里一推,就听“哗啦”一声,石门真就打开了。
居不易眉毛一挑,转头向她竖了个大拇指。
邬山月傲娇地昂了一下头,正要转身走,犹豫了一下却又停了下来。
居不易凑了过来:“怎么了?”
邬山月昂首看向他,虽然带笑,但态度尤为认真:“我们的伙伴关系到此解除!你是偷偷摸摸溜走也好,还是见着人之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都随你!反正就当我们不是一起的,有机会就自己走!”
“为什么?”居不易也严肃了起来。
“你或许是误闯,但我却是千真万确的有求而来!你可以不为其他,只要全身而退;但我不行,我不能空手回去。求不得,我就只能抢!”
“你想要什么?我可以花钱给你买!”
邬山月愣了一下,却见居不易神色极其认真,不禁“噗嗤”笑了出来。
“喂,老财迷,我没听错吧?你疯了?还是最近没吃好,营养不良,脑子坏掉了?赔本的买卖你也做!”
“我不觉得赔本啊,没什么比命更重要!如果花钱能买到,为什么不买?”
“那也得是给自己买,给我买算怎么回事儿?”
不等居不易再开口,她直接甩手说道:“算了算了,直接跟你说,是花钱买不到的东西!为了不被牵连,回头我真暴力的时候,你记得装成不认识我!”
说完,她招了招手,先走了出去。
石门之后又是一条长长的甬道,但这一回,墙壁两侧每隔一段距离就有火把或者油灯照明,他们不必再牵着手小心翼翼地去注意足下的每一步,她可以越走越快,健步如飞。
居不易紧跟在后,目光未有一瞬离开前面的身影。
好奇、提醒、抱怨、玩笑……这些话不是没有在他的脑海里盘旋过,但最终都没有说出口,一路上的他,安静的完全不像他。
终于,甬道的尽头,再现一道石门。二人站定,互一对视。他们心里都有同一种感觉,这会是一个终结点。
“记住我刚才说的了吗?”邬山月随口提醒。
居不易漫不经心回道:“没记住啊!”
他就像是在故意跟人对着干,故意在把话反着说。邬山月立马怒瞅来了一眼,他也是嘿嘿一笑应对,好似恶作剧得逞了一般。但他却又是很郑重地伸出手,轻轻地推开了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