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反而越发清醒。
孟君同从他眸光里没能读到分毫的“欲”,反倒见到更多的厌烦。
算了,她算是彻底放弃了,一而再再而三,已经不是她在玩笑别人,而是快将自己变成了一个玩笑。
或许这就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又或者她不幸地遇到了不贪腥的猫。
“行啦行啦,别用这种贞洁烈妇的眼神看我了!我不缺男人,也不准备跟其他女人抢男人,更何况……你不是也不行嘛!”
她发誓,这是最后一次的口舌之快。
“说完了?”摩勒提剑便要走。
“最后一句!”孟君同再次拦住了他,笑容里满是坦然,话语中却是期待:“还记得我刚给自己起的绰号吗?鬼母!那有母就得有子,我缺的是儿子。所以我的要求很简单,跟三年前一样,你叫我‘娘’,以后做我的儿子……”
摩勒哼哼笑了两声,拨开她的肩膀,擦身走过。
或许他早该走了,干嘛要期待废话的下一句能是正经?
孟君同没再拦他,只眼神里留有眷恋。
摩勒到门前,随手轻地一推,门竟然开了。
他留有疑惑,赶忙提剑走了出去,想看看究竟有没有所谓的老弱妇孺。
夜间的雨总是萧条,斜风相送之间更模糊了仅有的一点视线。
左右一番张望无果后,再等摩勒一正视,一条禅杖忽然朝他击了过来。
他赶忙抬剑来挡,剑杖相触之间,声如龙吟,气似虎啸。
然而这种抗衡仅仅维持了一个瞬间,摩勒的内力实在太稀薄,而近在咫尺却看不清的对手又实在刚猛如雷。
喀的一声响,黄泉剑落地,摩勒被一股强大的冲力直接撞回了屋里。
啪的一声,他整个人砸在了桌子上,当即昏厥了过去。
孟君同见状,赶忙上至前来将他扶起。指如闪电,迅速点下了他的心俞穴。摩勒喉间一滚,猛然一口血喷了出来。孟君同这才放了心,再又点在了他的上星穴上,以确保他不会立马醒来。
一切完毕,孟君同转过了身,面对门口,厉声怒斥:“贼和尚,你可知方才那口血他不吐出来,会咯死啊!”
“不是有你在吗?”
说话间,白玉色的僧袍,绛红色的袈裟,玄色的僧鞋,随着禅杖轻轻点地的声响,一个清瘦的和尚进得了屋来。
曾侣人。
他从风雨中来,却不染丝毫腌臜。
真想用面如冠玉,风流倜傥来形容他,奈何他偏偏剃了头发,舍弃了三千红尘丝,再不敢用世俗的言语去冒犯,只能换成一句“我佛慈悲”。
孟君同斜目轻睨:“你这袈裟上的格子不该用金线来绣!”
“为什么?”
“因为老娘不喜欢!”
话音一落,孟君同凌空而起,飞掌来攻,简简单单的一掌却在恍然之下激起了五虚八空的掌风。曾侣人身上的袈裟被这股疾风一甩而出,瞬间被撕扯成了七零八落。
只剩下了白玉僧袍,难以想象,方才攻击摩勒的那股厚重如山的内力,竟是来自于如此清瘦淡然的他。
孟君同见其根本抵抗,便又要蓄势再发一掌。然而眼瞅着掌风激起,她却忽然换了娇身缠来,啵的一声,亲在了曾侣人的脸颊上。
曾侣人行了单掌礼,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孟君同嗔道:“晦气晦气,今天遇到的男人怎么总爱拜我?!”
曾侣人明明面无表情,但看到他的人就是会打心眼里觉得他无比温柔。
佛到底带不带笑,还是他生来就属于慈悲。
曾侣人摊出手来,孟君同一个旋身拥进了他的怀里,纤若青葱的手指不住地在他胸前揉捏:“贼和尚,是不是想女人了?”
曾侣人轻退了一步,将她避开,依旧摊出那只手:“给我!”
孟君同秀目一转,娇媚地笑道:“你是现在就要我,还是等等先续发还俗?”
说话间,她已歪去了床边,婀娜的身姿半倚半卧,有意地遮挡住了床上的红色襁褓。
习武者必先懂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曾侣人的武艺自当在刚踏进门来的时候就已经看清了这屋里的一切。
他之所以还抬手要,是在尊重孟君同。
“孩子,把孩子给我。”
“孩子?呵呵。”孟君同还在装蒜,娇柔地撒娇:“你有奶吗?”
曾侣人伸着手不说话,孟君同笑盈盈地说:“我帮你养啦,我连奶娘都找好了。”
曾侣人依旧伸着手僵持,孟君同怒了,竖眉厉声道:“贼和尚,你要不要这么狠心。这孩子筋脉大损,能不能活已是全凭天意,你又何必非要让自己的手上再沾他的血?!”
“斩草除根!”
一字一顿,最温柔的面庞,最亲和的声音,却说着最冷酷无情的话。
“我不给!”孟君同“哼”的一声转过了头。
多年的交情,她不信曾侣人真能推开她来抢人。
曾侣人放下了手,可他握有禅杖的另一只手却猛然地一用力。
禅杖“破”的一声锥进了地板里,随即平地上迅速蜿蜒出一条长长的裂缝,一直冲向了床榻,正是一招隔山打牛。
孟君同见状,赶忙抱起了襁褓,侧身躲闪。
“哗啦”一声,木床由中间裂开,然后……坍塌。
孟君同惊怕之余,再去看怀中的襁褓,那本就伤得已经不会哭泣的孩子……彻底没有了呼吸。
“阿弥陀佛!”曾侣人行了个佛手,转身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