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玩手机，大家早早睡觉。 半夜的时候，大家被剧烈拍门声吵醒。 沈东第一个起来，跑过去开门。 “快，赶紧起来。”这几天颇为照顾他们的张主任抹掉脸上水珠，拿着大喇叭，急慌慌地喊，“穿雨衣，带好贵重东西，马上跟我。” 雨声混着说话声，听清楚。 许清和刚起来还有点迷糊，隔着房门：“怎么？” 沈东沉着脸，小跑回来：“快点，县里发紧急公告，上游突发洪水，到一个小时就要到这里。” 许清和：“！” 几人匆匆穿上雨衣，拉上行李，飞快出门。 几名村里干都拿着大喇叭逐一拍门喊人，村里到处乱糟糟的，说话声、催促声，还有小孩哭声，混着雨声，吵杂堪。 许清和几人敢多停留，拉着行李箱朝着张主任指点的方向飞快前进。 路上，越来越多人汇集进来，老的少的，拖家带口的，撑伞的、穿雨衣的，抱孩子的、扶老人的……挤挤攘攘，慌乱前行。 大喇叭里，当地乡话停。 许清和只大概听出“要慌”、“要着急”、“党和政府会丢下我们”之类的话。 出村，大家一起往山上。 山路湿滑，又下着雨，所有人速度慢下来。 急得村里几名干在队伍前来回奔跑，怼着大喇叭连声催促。 许清和翻出手机，一手挡着雨水，一手戳开微信，想发个信息，却发现没网。 他低咒声，咬牙收起手机。 前边有人摔倒。 旁边抱着孩子的年轻妈妈登时哭起来：“孩子他爸，拿。” 摔倒的年轻小伙爬起来，迅速收拢掉下的东西，道：“我没事，这些可能扔，等这场雨过去，都知道要花多少钱呢，省着点。” 许清和望过去，昏暗的手电光线里，黝黑的小伙手提肩扛，带着满满的箱笼，衣物被子几大袋，背上大竹筐用雨衣盖着，依稀能看见几个小电器……让人惊叹，一个人身上怎么能挂上这么多东西。 那年轻妈妈哽咽：“给我袋，我能背。”其实她身上已经背一箩筐的奶粉尿布，手里还抱着个胖娃娃。 小伙安慰她：“我可以的，你抱好丫丫。” 年轻妈妈呜咽：“都怪这场雨——好端端的，怎么突就发洪水呢，咱地里的粮食怎么办？家里的东西怎么办？这以的日子怎么办？” 半夜被叫起来，大家着急着慌收拾东西逃命，压根没来得及想这些东西，如今有人提起，悲伤情绪立马开始蔓延。 跟在边的村主任一直忙前忙，连家里也顾上，也就上山，才家里人手里接点东西，听到这话，也有些低落。 正当这时，边突有人大喊句：“水来！！” 大家下意识停步，回往山下望去。 雨夜里，因家家户户手里各式各样的光源，近处说亮如白昼，起码雨丝可见。但光线仅限跟前，离人群，远处全如墨漆黑。 而山下方向那片漆黑中，知何时冒出粼粼银光，安静声地蔓延过他们方才经过的坡下路。 倘若他们慢个十来分钟，这波水…… 一时间，林子除雨水敲打林叶的沙沙声，就只有众人的恐惧和怕。 “快！”大喇叭陡响起，张主任嘶哑的声音，“雨又大起来，水还会涨！！快！” 口音很重，许清和几人却也能听明白。 大家倏回神，急忙回身，继续往上爬。 老的少的，除步伐蹒跚的老人和幼童，所有人全都手提肩扛，带着家里的家当，拼命往上爬。 张主任托着背上箩筐，一叠声催促：“快点，上面的快点，给面的人腾出路来！” 隔着老远，也能听到前边领路的村书记声嘶力竭地喊：“快点，快往上——有力气地前边开路！” 现在大家都烧燃气、用电器，几乎没人砍柴做饭烧水，这山里的草木浓密非常，前边的人还得开路找路，速度可想而知。 好在，林木虽茂，山势却还算平缓，起来算难。 但落在面的，非路被堵住，而因为这波大都混着老人，一家子连拉带拽地带着自家长辈，速度自慢。 许清和懂，张主任更懂，所以他火急火燎的，一边往观察洪水，一边拼命催促。 许清和看看自己手里的行李箱，咬咬牙，停下来，蹲在地上，摆平行李箱，拉开拉链。 “许老师？”工作人员震惊解，“要找什么上去再说吧？！” 只背个背包的沈东也停下来，皱眉看他。 “马上！”许清和将防水化妆袋里的护肤品全倒衣服里，把证件、银行卡、手机充电器塞进去，拉上拉链，挂到自己手臂上，再把行李箱拉链拉上，往旁边一推—— “许老师？！”工作人员跟摄影师惊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