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事情已经一目了然了,一旁的几位皇子公主都不是蠢的,自然明白陈妃的心思,无非就是不在意罢了。
在场的皇子中,三皇子楚旭最为年长,他第一个开口道:“宫中竟还有这样的事,还请父皇为五妹主持公道。”
“这嬷嬷竟敢如此嚣张。”四公主紧随其后,语气温温柔柔,话锋却直指陈妃,“奴大欺主,竟连陈母妃都管束不得,只可怜了五妹。”
皇帝没有接话,其余皇子皇女恨不得今日告假没来,一个个的也不敢接话,一言不发。
四公主贵妃之女,身份尊贵,敢明里暗里说陈妃的不是,其余皇子皇女可没这个底气。皇家没有蠢人,再不聪明的也知道谨言慎行。
五公主肚子又咕噜叫了一声,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头埋在皇帝肩膀上。幼小柔软的身躯整个靠在身上,温热的气体随着呼吸喷洒在皇帝的脖颈上,带出一阵暖意。
孩童无意识的依赖让皇帝怒火稍减,他抱着五公主,沉吟片刻道:“后宫之事当由皇后处置,魏武,叫皇后——彻查。”
魏武跟在皇帝身边多年,很明白他的意思,显然,不止陈妃那处,宫中大大小小所有主子身边的奴才都要查过。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五公主一个人的事了。
陛下如此重视,那么虽然是让皇后来查,但他也得一直注意着。
“是。”魏武低下头,亲自去了。
“陛下,膳已备好了,您看……”
皇帝一转头,御膳房的宫女太监们正手持托盘,候在外头。
平日里皇子皇女下学后都是各自用膳,南书房是没有用膳的地方的。方才气糊涂了,竟一时没想起这点,魏武也没提醒他。
主要责任推给魏武后,皇帝舒服了许多,心安理得地道:“南书房不是用膳的地方,送去小五的院子就是了。”
“今日这事,叫季卿看笑话了。”
“此事若非陛下明察秋毫,只怕五公主还要被奴才欺压,长此以往难免有损心性。”季学延一脸严肃,拱手一礼,“微臣当效仿陛下,彻查此事。”
“有道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请陛下准臣明日告假,肃清家风。”
皇宫尚且有这样的事,他家指不定也有,没有也得有。
“准了。”皇帝丢下两个字,抱着五公主走了。
另一边,魏武一路紧赶慢赶,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坤宁宫。
太后早逝,后宫妃嫔只需给皇后请安,皇后性子宽仁,规定隔日一请安,请安时间也推迟到了巳时。今日恰好要请安,魏武到的时候,各宫妃嫔都在,陈妃也不例外。
“说起来,这会儿陛下应当在南书房吧。”乔贵妃是个气质柔弱的美人,说起话来也温温柔柔,“五皇子果然得陛下看中,旁人比不得。”
眼看着有子女的妃嫔瞧她的目光异样起来,陈妃面不改色:“晟儿贪玩,陛下许是不放心吧,哪里比得上四公主,小小年纪聪慧懂事……”
乔贵妃与陈妃闺阁时关系就不算好,入宫后更是如此。俩人唇枪舌剑的时候,皇后身后,大宫女秋叶上前几步,俯身对着皇后耳语道:“娘娘,御前魏公公求见。”
“还不快请魏公公进来。”皇后面容一肃,“好了,本宫知道两位妹妹关系好,有什么话私底下再说吧。”
皇后一句话成功恶心了两个人,乔贵妃面上看不出什么来,陈妃话说了一半被打断,眼中划过一丝不渝。转念一想,这个时候御前派人过来,可能与晟儿有关,她便也平静下来,甚至有些期待。
她和乔贵妃争了这么些年,最得意的就是她生了个皇子,贵妃只得一皇女。任她位份再高,再受宠又如何?皇女再尊贵,也是要嫁出去的。
再说,四公主入学的时候,陛下可没说第二天就去南书房看她。乔书韵再嫉妒也没用,谁叫她肚皮不争气,生了个女儿呢?
针锋相对了那么多年,陈妃自认比谁都了解乔书韵。有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乔书韵只会觉得膈应,可要是陛下从嘴里说出来……
陈妃一想到那时候乔书韵的脸色,整个人都痛快许多,嘴角更是不自觉地扬起。
然而下一刻,魏武的话立刻让她从幻想中清醒过来,整个人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脸色泛白。
“奴才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各位娘娘,陛下口谕,令娘娘处置五公主身边嬷嬷,彻查皇子皇女身边伺候的宫人。”
魏武说完,又补充了两句:“五公主身边的嬷嬷暗中把控主子,闹到陛下面前……此为后宫事,娘娘且仔细些。”
“奴才还要侍奉陛下,便先告退。”
此事不算复杂,魏武并未说得太细致,言简意赅地交代完,也不管在场嫔妃什么反应,行了一礼便走了。
“本宫明白了。”皇后神色镇定,“秋叶,送送魏公公。”
后宫出了问题,皇后身为后宫之主,自然难辞其咎。不过,她最多也就是监管不力,比她更慌乱的,当属先前还春风得意的陈妃。
五公主生母王美人乃延禧宫妃嫔,她难产去世,孩子依例当由延禧宫主位,也就是陈妃教养。
乔贵妃微微蹙眉,叹息道:“竟有这样的事,五公主才五岁吧,可怜见的。”
她刻意提到五岁,五岁才进学,皇后自然明白其中深意。
她道:“陈妃,五公主之事,过错在你。念在你膝下还有晟儿要管,难免分身乏术,本宫便给你改过的机会,此事五公主那边,仍由你负责。”
“是,臣妾知错,这便回去处理此事。”陈妃冷着一张脸,起身行礼。
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