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夭夭不知短短的一瞬间,对面的和尚心思已经百转千回,她迫不及待接过食盘,庆幸刚刚没有吃师父留下来的零食。只是这小和尚第一次下厨,也不知弄了些什么。
菜还是热的,刚刚离别凄苦,抄了大半夜经书,内心平静了不少,此刻闻着热菜香味,真是饥肠辘辘啊,先吃为敬!
每样菜都扣了一个小盖子,大概怕菜凉了,许夭夭揭开一看,我的个神啊,这年头,和尚的伙食都这么好的吗?
第一个碗里装的是东坡豆腐,那豆腐嫩的能掐出水来,感觉比阿娘做的卖相还好,第二个碗里打开一看,颜色就惊艳到许夭夭了,绿白黄,清新可人,是西芹腰果百合,第三个碗揭开,一股浓浓的糖醋香气扑鼻而来,是椒盐茄盒。第四个碗是一碗蘑菇汤,里面有各种各样的滇南蘑菇,有姬松茸,虫草花,羊肚菌,鹿茸菇,许夭夭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先喝了口蘑菇汤,那个鲜美啊,一口下去,春夜的寒气都被驱散了。最后一个不是碗,是个白色的官窑小蛊,打开一看,居然是一个成色极好的上品官燕。
吃完后,许夭夭感叹道:这金山寺——真是富得流油啊!以前许夭夭也来住过,当时的伙食和这个相比,那可是云泥之别啊,看来这地儿可以常住。
吃完了之后,她看着对面等着收盘子的小和尚,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由衷道:“谢谢师父,您的手艺真好,比我阿娘的手艺还好。都把我吃撑了。”
觉远眼睛都看直了,他一直在内心求菩萨,她吃不下了,她吃不下了,可是整整5道菜啊,她全吃完了,他当了七年和尚,从未吃过这么好的素斋啊。早知道,刚刚他就私藏一道,不行,那样菩萨会惩罚他的吧!
小和尚的内心是崩溃的。
第二天一早,许夭夭特意早早起床去赶早饭,不知为何,昨日上山时天气晴好,昨夜却下了一夜的雨,今晨外面雨势非但不小,反而加大了,大雨如注,像老天爷打破了水缸似的。天光昏暗,到了斋堂,许夭夭大失所望,早饭是白米粥加玉米馒头,荞麦馒头,红薯馒头,总之就是各种各样的馒头,这才是许夭夭记忆中的金山寺伙食啊,昨晚吃了那么丰盛的宵夜的许夭夭看到这个只觉无味,于是草草扒了两口就离开了。
看到前方走廊有个扫水的小沙弥,许夭夭好奇地问道:“你知道觉远师傅在哪里吗?”
她想问问他以后还能不能吃他做的饭。
“这个时候其他人都在佛学堂做早课。。”那小沙弥道。
如此,许夭夭不便打扰。
她又问:“你们寺庙里有没有一个叫赵小二的和尚。”
对方愣了一下。
“恩,我是说他出家以前的名字叫赵小二。”
“不认识。”
“怎么样,许施主,昨晚住的好吗?”金无相路过,看见了许夭夭。
“挺好的,觉远师父手艺太好了,食材也很好。”
金无相对许夭夭好感多了两分,看来对方并不是个挑剔的主。觉远那孩子第一次做饭,他都可以想象那味道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于是他说话不由的客气了几分:“施主谬赞了,施主这是去哪儿。”
“我说问一下觉远师父对我的功课有没有指示,昨晚忘了问他。”
“这个时候早课快要结束了,我带你过去吧。”金无相热情道。
“师叔,你忘了今日是道信师叔讲经,外人不能擅自进入。”扫水的小沙弥急到。
“你别说,我还真忘了,那对不起,许施主,您暂时不能过去。”
“没关系,无相禅师,您去忙吧。”
金无相走了,许夭夭好奇道:“道信禅师是谁。”
“道信禅师您都不知道。”那小沙弥用一副没见过世面的眼睛望着许夭夭,道:“道信禅师昨日才从皇宫侍经筵回来。他一去就去了两个月,当今圣人都对他赞赏有加。”
“侍经筵是什么?”
那小沙弥停下打扫,用一副见白痴的样子望着许夭夭道:“经筵,就是汉唐以来帝王为讲论经史而特设的御前讲席。本朝始称经筵,一般置讲官以翰林学士或其他官员充任或兼任。以每年二月至端午节、八月至冬至节为讲期,逢单日入侍,轮流讲读。师叔年少成名,威望很高,今年二月皇上钦点,派好高的仪仗接走的,就连咱们的主持也说过他将来的成就可能会超过三藏法师呢!”
许夭夭一听,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他薄怒道:“出家人不打诳语的。”
“那他不是还得去西天取经吗。”许夭夭边笑边说。
“去什么西天,师叔当然是留在这里,把金山寺发扬光大。说不定过几年师叔就要继承师祖衣钵,成为金山寺主持了。”那小沙弥瞪了许夭夭一眼,用力扫了扫面前的小水洼,几滴水珠溅起在许夭夭银白缎面鞋上,这是在赶许夭夭走呢,许夭夭岂是不识趣之人,走就走。
回禅房的路上,突然发现前方一棵通体碧绿的树,上面结着玛瑙般的小红珠,煞是可爱,是樱桃。雨下得大,地下也掉了不少樱桃。
突然想起话本上读书人经常感叹的“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一时有点伤感,上次在金山寺吃樱桃是何年何月的事呢。她走进那棵树,把手举在头顶挡雨,拾起几颗没坏的樱桃,放在嘴里嚼了嚼。然后忽的把籽给吐在地上。
“谁让你随地吐东西的!”一道气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许夭夭回头一看,糟糕,是刚刚那个扫水僧。
“哎呀,就吐一口,不是故意的,出家人不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吗,你当没看见我啊。”
“地上的东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