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能做的只有随波逐流。 东京的夜晚很漂亮,繁华的都市,行人匆匆,就连来教堂祷告的人,也缺乏必要的耐心,好像这是一个任务,需要赶时间做完,然后赶紧参与下一个活动。 她穿着白大褂,看起来像是一位医生,每个星期天,她都会过来坐一下午,什么也不做,只是坐在长凳上面,不和人说话,也不祈祷,好像只是想找一个能让自己安静下来的地方。 这样的人在鱼群里显得那样特别,因此大人们很喜欢她,孩子们也总是偷看她,因为她和神父一样,都像是一个大人,身上有一种温柔的、悲悯的气质,像是蓝色的大海。 已经两年了。 她从来不向上帝祈祷,但是出手非常大方,教堂里的每一个人都记得她的脸,记得她穿的衣服,她的乌发,和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面没有光亮。 到傍晚,斜阳透过玻璃花窗,她会站起来,走到花园里发一会呆,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等到下个星期日再来。 在宫野志保的记忆里,姐姐的味道和明美所描述的不太一样。 那是一种消毒水的味道,每次姐姐抚摸她的脸颊,拥抱她的时候,那种味道会更加浓郁,像是用这种化学药剂清洗过很多很多遍双手,才会留下这样深刻的印记。 她的话很少,偶尔会坐在飘窗前,看着外面的太阳发呆,金色的阳光扫在她的脸上,让她显得比平时更有温度一些。 宫野志保的童年里,装满了这样的画面。 后来,她连太阳也不看了。 “黑泽医生。” 黑衣组织很满意这两年来她的表现,因此对她也愈发有求必应,在得知她需要去美国获取研究资料的时候,也很痛快地放了行,还特地找了组织里最忠诚、最能干的琴酒保护她的安全。 “您可以去环球旅行,放松一阵子,将研究稍微缓缓,那位先生很担心您的身体。” 女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略显讽刺的笑,没有说话。 她的话总是很少,显得冷冰冰的,有点像是琴酒。 但谁都知道,这个被那位先生极其重视的天才科学家,和组织里最忠诚、最能干的银发杀手不太对付。 毕竟当初是琴酒用了粗鲁的手段把人‘请’回来的。 但正因如此,那位先生才如此放心让他们接触,尽管两个人相看生厌,偶尔碰面甚至连话都不想和对方讲。 他们刚到美国就出了事。 美国的黑手党还留有余孽,这些野蛮的家伙竟然敢对组织最重要的科学家下手,她手上多了一道伤口,那位先生很是愤怒,琴酒理所当然地将他们全都清除了。 “小姐。” 她的身体很不好,这些年总是因为高强度的工作病倒,现在又受了伤,为了安抚她的情绪,那位先生决定给她一定程度上的自由,让她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窃听器暂时退出了她的生活,但取而代之的,是 银发杀手寸步不离的保护和监视。 “您不必这样。” &ash;&ash; “€€” 他看着她,慢慢说道:“不论您想离开还是复仇,都不需要您弄伤自己,您只需要耐心地等待,我会把他们的头颅一颗一颗砍下来献给您,一个也不会少。” “嗯……”她垂下眸,小声说自己知道了。 黑泽阵于是沉默下来,他不擅长安慰人,和她的父亲兄长对比起来,他称得上是不解人意,所以他沉默地坐在她的身边,用从前那样的方式陪伴她。 但是他现在不确定,他的主人,是否还需要他这样的陪伴。 “阿阵。” 很久很久以后,她蜷缩起来,像是之前那样躲进他的怀里。 “我感觉世界像是一片深海,我们都是海水里的鱼,被洋流推着迁徙,永远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 黑泽阵感到一种安心,就好像他们之间的羁绊是一种亘古不变的固定体。 然后听见她说:“你说,会不会,其实有些鱼早就已经死了呢?” 她握住他的手,抚摸他手指上的茧,轻轻说道:“早就已经死去,只是洋流在动,庞大的鱼群也在动,所以那一只已经死掉的小鱼,也跟着麻木地被推动前行。” “就像我和你。” 她抬眸看着他:“阿阵,我觉得我已经死掉了,死在14岁那一年。” 黑泽阵抱紧她,嘴唇动了动,没有说出来半句话。 “我的灵魂已经不在躯壳里面了,变成了一只随波逐流的小鱼,所以有人靠近,我就和他们做朋友,有人指引方向,我就把那个当做未来的道 路, 麻木地往前走。” 放弃复仇也好, 上学也好,和同学做朋友,养狗狗、和小明美玩、去师父们那里打工、当医生……一切的一切,都是挣扎着努力着想要继续呼吸下去的自救。 因为想要找到自己还能继续好好生活下去,想要找到自己可以像是父亲和哥哥们期待的那样好好长大的证据。 “我最近总是做一个梦。” 她抱住他的脖子,轻轻说:“阿阵,在梦里我们没有留在日本,我们过了很久的流浪生活,然后回到了西西里,我开了一家宠物护理店,阿阵是我的员工,每天都会被顾客送来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