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这样地看着我啊。” 面对许芷倩那怀疑的目光,张斐解释道:“李四他烂命一条,如今能拉着陈裕腾这个大财主做狱友,而且李四是有自首情节,能够减免惩罚,我将争取帮李四免了杖刑,让他看着陈裕腾挨板子,到时什么恶气都出了。” 许芷倩先是轻轻一笑,随即笑意一敛,冷冷道:“我才不信。” 张斐面不改色道:“为何不信?” 许芷倩道:“也许这对于李四是够了,也确实能够令他出一口恶气,但是若不能让李四安然无恙,试问今后谁还敢找你打官司。再说,你上哪找一百贯给李四?契约上可没有写明,他坐牢,你就不用给了” 张斐尴尬地笑了笑。 “你想借此去敲诈陈裕腾?”许芷倩说出了自己的怀疑。 “啧...你会不会说话,亏你还熟读律法,算是一个专业人士,你怎么能够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 “那我应该怎么说?”许芷倩问道。 张斐一字一句地纠正道:“如果说那陈裕腾愿意拿出一笔和解金来,为自己错误行为作出赔偿,同时请求李四的宽恕,我认为官府或许会接受的,毕竟此案可是不好判。” 果然如此。许芷倩一脸鄙夷道:“你这分明就是敲诈。” 嘿...你这女人怎么就爱较真?不过你找错人了,我较真起来,连我自己都害怕。张斐反怼道:“照你这种说法,当初檀渊之盟,也是辽国敲诈我国咯?” “......!” 这大帽子扣的,许芷倩面色都吓得白了,到底谁不会说话,哪里还敢继续怼下去,甚至都不敢再提敲诈,问道:“这一笔和解金,你打算要多少?” 她还故意加重了“和解金”的读音。 张斐缓缓抬起手来,对着她胸前,羞涩地张开五指来。 许芷倩倏然起身,“五百贯?” 肯定不是五十贯,因为张斐可是承诺给李四一百贯的,难道他还自己倒贴啊! 张斐很是保守地说道:“这是理想中的数额。不一定的,不一定的。” 许芷倩不爽道:“你要五百贯,却只答应给李四一百贯,你未免太贪婪了吧。” 张斐嗤之以鼻道:“首先,我也不敢保证能够要多少?一百贯我是有把握的,故此我才许诺一百贯。其次,你还好意思说,这不都是让你给逼得吗?” 许芷倩只觉莫名其妙:“我何时逼你呢?” “你这女人真是......!”张斐直翻白眼,道:“当初不就是你急着让我从这里滚出去,我才被迫接下这官司得吗?不然我就得睡大街去了,如果你允许我继续住下去......!” 不等他说完,许芷倩就拂袖道:“你休想,我已经让青梅去帮你另寻住处了。” 张斐听得面色一喜,连连拱手道:“多谢!多谢!” 许芷倩瞪他一眼,心想,他不见得能够要这么多钱,还是等结果出来再说吧。 ..... 这边吵得是一塌糊涂,那边吕公著也不遑多让啊! 退堂之后,吕公著只觉这头都是大的,立刻回去复习了一遍户婚律,觉得张斐说得有道理,但又觉得哪里不对,一时间还真不知如何判是好。 于是他又找来审刑院的好友齐恢和刑部郎中刘述商量。 “这简直就是胡扯。” 齐恢刚听到这结果,就忍不住道:“这戏卖怎能与擅去共存,这是不可能的事。” 说着,他都很惊讶地看着吕公著,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不明白? 吕公著苦笑道:“我先前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此案可不能这么看。因为律法中并未指明这两条罪名不能共存,你得看曾氏所为是否对应擅去之罪,李四所为是否对应戏卖之罪。” 齐恢听完之后,再一对比,顿时就愣住了,过得一会儿,他是一脸不可思议道:“这么看的话,这两条罪名还真能共存啊。” 刘述突然开口道:“关键还是在第二份契约上,如果陈裕腾当初不追究利息,什么事都没有,他这一追究,这问题就来了,他这是咎由自取。” 他身为刑部官员,对于法律是非常精通的,就是因为陈裕腾在第一份契约中,设了一个陷阱,过分执着于强调本金,以及过分强调忽略利息,导致这份契约本身就存在漏洞,这才让张斐找到机会。 “如今问题就出在这里。” 吕公著有些郁闷道:“就算陈裕腾是咎由自取,李四是自首认罪,可曾氏呢?你我皆知,她是无辜的呀!她为了李四,都将自己卖了,结果却还落得擅去之罪,这可不公平,如果这么判的话,也会引来不少非议。” 在之前的阿云一案,他最开始是站在王安石一边的,可见他也更在乎背后的原因,更愿意从犯人的初衷去决定采取更严厉,还是更宽容的处罚。 他心里认为李四和曾氏都是受害者,官府不应该给他们惩罚,这才是他没有当场宣判的原因,而不是说想保陈裕腾。 齐恢皱眉道:“可要说免除曾氏擅去之罪,也是没有理由的,如果她的罪名不成立,那么其他二人的罪名也不能成立,可是不能这么判。” 越说他越觉得不对头,道:“张三分明就是在玩文字游戏,咱们犯不着与他较真啊。” 这种文字游戏,官府是可以不予认可,如今主导者还是官员,可不是讼师,说实话,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