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上回张斐败走开封县衙吗。 为何张斐那一套在开封县衙就施展不开? 不就是王鸿不给他上诉的机会吗。 那如果王鸿来审此桉,还会是一样的结果吗? 显然不会。 由此可见,张斐屡屡能够创造奇迹,他自己的手段只是一个次要原因,关键还是朝中还有着那么一批铁面无私,公正严明的官员。 而公堂争讼,恰好将他们的这个优点,发光发热,耀眼夺目。 反之,党争将会使得他们都变得一无是处,人人皆奸臣。 如果干掉这批官员,张斐一定是自然而亡。 他翻不了天的。 若不干掉他们,张斐就能如鱼得水,就能将朝廷官员拉下马来。 韩琦突然抚须大笑几声,指了指张斐,“哈哈...臭小子!” 然后便与富弼一同离开了。 许止倩狡黠地笑道:“你这拍马屁的手段,可是要强于你争讼的手段。” 张斐摇头笑道:“这其实是事实,当初在登州,要不是遇到恩公,我焉有今日。” 许止倩稍一沉吟,又问道:“如果真的没有他们,你就不可能赢得官司吗?” 张斐摇摇头道:“不是不可能赢得官司,而是根本就不可能打这场官司。我们回去吧!” 许止倩点点头,刚迈出座位,突然看向对面,又停下了脚步。 张斐偏头看去,只见范纯仁和钱顗两个人还呆呆坐在椅子上,像极了失败者。 他沉吟少许,还是走了过去,拱手笑道:“二位,承让,承让。” 范纯仁抬头瞧了他一眼,没有做声。 张斐见罢,又拱手道:“告辞。” “等会!” 范纯仁突然叫住他,站起身来,纠结片刻,才开口问道:“如果我们换一个位子,你还能赢吗?” 张斐一笑,不答反问道:“范司谏认为帮哪边诉讼更难一些。” 范纯仁皱了下眉头。 张斐微微颔首道:“告辞。” 便是与许止倩往院外行去。 “张三!” 还未走两步,就见吕嘉问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 “真是没劲。” 吕嘉问来到张斐面前,抱怨道:“这...这官司打着与我毫无干系。” 他以为他才是主角,一直都期待着发挥,表现一下自己,结果除了丢人现眼,什么都没有。 适才他都还期待着第二次上堂做供。 真是大失所望啊! 张斐苦笑道:“这官司本就与你毫无干系,这是我跟王鸿之间的恩怨。” 吕嘉问没好气道:“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得。” 张斐笑道:“你可不要忘记,韦愚山和耿明的桉子可还未有判,现在就是你表现的时候。” “对呀!耿明的桉子还未有判。” 吕嘉问眼中一亮,又问道:“你说此桉会怎么判?” 张斐笑道:“你若想表现的话,只能判韦愚山偷税漏税,罚他的钱,而不去追究他的刑事责任。” 吕嘉问哼道:“这算什么表现?” 张斐道:“如果将韦愚山定重罪,试问谁还敢站出来承认自己偷税漏税,这将会大大阻碍朝廷追缴偷税漏税,因为韦愚山可不是一个个例,正如韦愚山自己所言那般,不偷税漏税那是傻子干得事。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唯有改变政策。” 吕嘉问恍然大悟,欣喜地直点头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光将韦愚山定罪,这能捞到多少政绩,是个官员都能够惩罚几个坏人,但如果借此桉,提出一个更有建设性的方案,帮助朝廷增加税入,那才叫做政绩。 “我先告辞了。” 为什么他急着走,就是因为门口还有着许多百姓等着他出来。 当张斐和许止倩出得府衙大门时,门外的街道上,立刻响起了雷鸣般的欢呼声,震天动地。 许止倩举目望去,是黑压压的一片,比他们来得时候,这人不知道多了多少。 欢呼着,一辆马车缓缓来到门前。 张斐扶着许止倩上得马车,然后自己跨上去,转身向百姓们招手示意,脸上挂着那自信、嚣张的微笑,便躬身钻入马车内。 车外欢呼声更甚,百姓就希望见到他嚣张的样子。 许止倩听着外面的欢呼声,内心却涌出怊怅若失的情绪,幽幽道:“我们又能帮得了多少人。” 她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欢呼? 张斐笑道:“从一开始,我们就知道这条路并不好走,故此我们更要保持乐观的心态,要比任何人都坚信,如果连我们自己都质疑,那你叫他们如何相信司法,我们也不可能抵达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