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项目,还有什么死之类的字眼,我也就只能听懂这些。但他肯定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否则不会在打电话的时候刻意掩人耳目,我当时就想着,再抓点把柄就匿名勒索他,可他说的这些话我压根就听不懂,最后只好不了了之。”
姜晏晏在当天下午返回莲江市。
除去从宁伟下意识的慌张反应里,能够基本确定出虞锋是遭他杀的事实以外,姜晏晏没能从他口中获知更进一步的其他确切消息。许是对话过程中看穿了姜晏晏的色厉内荏,又或是一早被人下过更严厉的封口令,宁伟的回答听上去句句虚假,只有最后两段言语流畅,带着底气,仿佛是在阐述事实。只不过,那部分毫无头绪的零碎信息对姜晏晏来说意义实在不大。
她几乎没什么表情地回了酒店,之后便接到一通来自蔡锦娴的电话。
近期蔡锦娴出差不常在莲江市,姜晏晏已经有些天没有与她见面。慈善基金会的一应事务两人仅维持电话与文字联系,多日之前姜晏晏曾将一份项目管理相关的文件草稿发给过蔡锦娴,今天她打电话过来,是告知方案已在反复沟通后修改定稿,并将文件发到了姜晏晏的邮箱上面。
“理论上这份文件的汇报截止期其实是在后天,但我刚刚跟李寄年沟通过,明天起虞总又会去往外地出差一周,今天他好不容易返回莲江市能待上半天,时间比较紧,我只好约了傍晚的时间跟他见面。”蔡锦娴在另一端的声音带上些歉意,“我这几天都不在莲江市,你能方便现在过去一趟吗?”
姜晏晏半天没有应答。
她正刚刚推开自己的酒店房间,入眼一片近乎灼眼的金与红。不知什么时候虞彦庭曾请人打开过她的房间,如今桌子上几乎全被请柬所占据,其中一部分已经被虞彦庭签上了日期与姓名,另有大部分尚且空白,就这么毫无遮拦地一股脑摊开在姜晏晏的面前。
她微微闭了一下眼。对蔡锦娴说:“知道了。我会去。”
傍晚时分,姜晏晏由李寄年引着踏进总部办公室的时候,虞珩已经在等。
方才从电梯步出后的一路几乎没有遇见人影,像是蔡锦娴口中繁忙紧凑的行程安排里,在同一时间仅安排了这一场其实并不甚紧急的汇报会面。偌大的办公室内没有开灯,唯有漫长暮色在地上拖垂出深深倒影,亦步亦趋从被轻轻关合的门边走近到桌前,姜晏晏一身黑衣黑帽,一言不发地递过文件。
虞珩接过,却只瞥了一眼封面就放下。
空间里静得像是流沙被清空殆尽,听见他冷淡开口:“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几个月前虞锋葬礼过后,被从外地带回旧宅的当夜,姜晏晏也曾在沙发前被问出相同的一句话。多年的规行矩步有如画框,斧头,与刻笔,几乎不假思索便能唤醒起当事人对于犯错的检讨与畏惧,那是一份根植于记忆深处的敬畏,几近本能般以对方的指令为完全准绳,从头到尾无视客观事实又或是理性分析的对与错。
姜晏晏为此有半天沉默。再开口时声音轻飘如雾。“哥哥向来习惯事事尽在掌控,结婚这件事,难得脱离了你的掌控范畴,是吗?”
“我并不是每件事都能掌控得到。”虞珩平淡开口,“我确实没有料到你会选择跟虞彦庭结婚。”
“那我要该怎么选择呢?放弃一笔唾手可得的巨大遗产,选择去讨好一个男人,等着对方低下头来垂怜吗?虞家的家规没有教过我这么本末倒置的愚蠢道理。”
姜晏晏淡淡说:“哥哥是喜欢我的,是吧?”
虞珩未有回应。面色像融入黄昏般一动不动。
“就像是喜欢一个精雕细琢多年的木偶玩具,乖巧,柔顺,可爱,又知根知底,最重要的,是无论发生什么,都只能依附于虞家,再容易控制拿捏不过。想监视的时候随时就可以派人监视,想要更省心的办法也不是没有,索性把人办理休学,直接收走外界通讯工具,囚犯一样关上个一年半载。”
“换做是我拥有这样的玩具,我也会喜欢。”姜晏晏继续说,“只不过,听上去就感觉很不珍贵。”
虞珩终于低冷开口。“我从没有这么想。”
姜晏晏看过来一眼。
她像是为此轻轻皱起一下眉,又很快波澜入水一般恢复平静。随后不久便在一片静默中起身离开,却同一时间被人握住手腕。
姜晏晏微微垂下眼。
“哥哥,”她冷淡开口,“你应该知道,从今以后我跟你再有任何逾矩行为,都算是通.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