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蓝这会儿着一身暗色旗袍,立在矮树繁叶旁,今日的日头高,但萦绕在她周身的调调却是沉郁且清冷的。
忽然斜里递过来一瓶散着寒气的矿泉水。
递水的男生笑容清朗温和,温揽州认出是去年薄蓝扭伤了脚,在后台为她敷冰袋的男生,是拍摄的搭档,是前任之一。
心情瞬间又如一堆散落着火星的柴火,只差一阵风。
怎么处处都是前任?
“我看你在这有段时间了,没和薄蓝说一声?”见温揽州有拒绝的意思,又补充道,“多的。”
“你们在忙。”一触手,瓶面冰凉的水珠全数蹭到手掌,拿久了冻得掌心没知觉,温揽州终于忍不住移开望向拍摄的视线,偏头纳闷地看向一直盯着自己的唐祝。
“不好意思,我只是好奇……”唐祝释然地笑笑,“你是怎么做到能在她身边这么久的?”
温揽州的神情摆明了不会回答他的问题,本来感情这回事也没什么答案,他足够清楚自己从心底也该放手了,看着温揽州既羡慕又感慨,“其实我知道,她不喜欢我。”
“不止我,我所知道的那些前任,她都不喜欢。”
唐祝也看向薄蓝的身影,她高高在上,冷漠端庄,看似浮萍孤苦的女子,实则工于心计,每一步每一人皆在算计,骗的所有人团团转。
唐祝怅然的语气,温揽州心想,又是薄蓝的一个余情未了的桃花债。
比起肖驰明目张胆的挑衅,唐祝表现的释然反倒更令人难捱。
忽然想到一个词,飞蛾扑火。
温揽州讥讽地笑了笑,灼热的太阳将各色的景各种的人晒成一种枯黄色调,沉闷的高温的夏日让人提不起一丝力气,但她还是鲜明。
真是疯了。
“不止我,其他人应该都是知道的,她啊,从来不掩饰。”唐祝说起时,声音竟然有些轻快,明明是在埋怨,也没有几分怨气。
“为什么?”都那么清楚了,怎么一个个还自投罗网?
“为什么?大概都在赌,万一呢?”
万一呢?
唐祝的话仍旧回荡在脑海,温揽州心头仿佛有只嗜人心血的虫,一点点的啃噬,一点点的疼,渐渐地空掉。
能相信她吗?
温揽州内里好似翻起惊涛骇浪,仿佛与她作对一般,为她而来的温情褪得干干净净。
面对肖驰都没能激起的愤怒,在此刻冒了出来,他自己都不太明白为什么这样?是在为唐祝戳破这场幻梦恼怒吗?是在担心与他们同样被愚弄的走向吗?
“想什么呢?”唐祝用手肘戳戳他,顺着他的指向,薄蓝正使劲摆着手,两截胳膊白得突出,要不是脚上踩着高跟鞋恨不得蹦起来。
……?好端端又生气了?
薄蓝百思不得其解地挠挠头,虽然隔着距离,她还是感到了温揽州情绪不好。
等到中午休息时间,丁望兮跟薄蓝悄悄话,“你们闹别扭了?”
“算和好了吧。”
薄蓝刚去找温揽州贴贴,发现他可能是在傲娇,要是真气了,一根手指头都不让挨的,而且他也没理由生气啊?
可能就是拉不下面子。
“?”丁望兮眉头一皱,“你管这叫和好?冰块脸?”
薄蓝忍不住细细打量温揽州,他坐在店内设在落地窗前实木高脚凳上,腿长的优势尽显,安静漠然的一个人在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发愣,脸上的伤早就好了个彻底,又是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温大阎王。
让薄蓝想起沐浴在阳光下悠然晒日光又漠视人类的猫主子,还得是黑色毛皮的,顿时心都痒了。
两人接过唐祝帮忙取来的饮品。
论长相,表演专业的不论说,性格,也是温和如沐春风的那一挂,礼貌地道谢后,丁望兮扫给薄蓝一个眼神,薄蓝就懂她说什么了,你家的这位和好的脸色还不如你前男友递水。
这个对比是稍微的那么惨烈了些,但这位祖宗不闹分手就很好,还要啥自行车啊!
唐祝莫名其妙地感到背后一凉,纳闷地回身也只看到正专注盯街道的温揽州,应该是空调吹的?
休息过后,拍摄继续。
虽然只是拍照,但丁望兮十分认真细致地为这组照片主题设计了故事,目的是让薄蓝和唐祝进入角色,融入角色后调整出来的眼神肢体语言才能表达出想要的效果。
原来是蓄意蛰伏,她对他而言,既是敬爱的老师又是冷漠的刽子手,他希望她永坠阿鼻,又希望她为自己侧目。
等忙完天色都晚了,大家忙了一整天又累又热,干脆都各自回去了。
薄蓝换下了用来拍摄的衣服,是一身滑溜溜布料的睡衣,把妆容也卸了,清清爽爽的,浑身带着种吃过晚饭出门遛弯的疏懒。
“还生气?”真是个犟脾气,大半天了,其他人都没了,还不肯放松一下表情,男主偶像包袱八斤重。
“你以后要做什么?演员?”
这话题跳跃的,怎么想起看星星看月亮谈人生理想了?
“当然啊!”薄蓝捧着自己的脸,美而自知道,“我这脸不去做演员,岂不是暴殄天物!”
白日蒸腾的暑气正在渐渐消散,湖面拂来的风终于有了清凉的气息。
温揽州看了一眼薄蓝,唇角忍不住轻微上扬,只是脑海中迅速闪过下午她拍摄的画面,又被迅速拉平。
令人烦恼。
“你……”温揽州话茬开了头却又止住了,薄蓝等了好几秒,终于忍不住追问,“等后续呢,我怎么了?”
她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