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贴上一具温热的男体,接着是身侧探来的一只精壮臂膀。
岑霁不仅撑住了姜燃手里的行李箱,还扶了她一把。
“You can always ask for help. ”
岑霁的声音低缓,带了一点不悦。略微一滞,他似乎反应过来自己情急之下说了英语,又冷声补上一句,“别逞强。”
“哦……”姜燃点头,识趣地往旁边退开一点距离。
接着,她看见那只手臂漂亮的肌肉线条,腕表下的筋脉翕动一瞬,刚才那个她怎么都推不动的行李箱就被拎上了后座。
轻巧地仿佛拎的是购物袋。
“哇……”为了缓解尴尬,姜燃硬着头皮加戏,“岑先生居然会拎行李。”
面前的人回头,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盯了她半晌,才提醒道:“我在英国空军服过兵役。”
“哦……”
没等姜燃再说出什么奇怪的话,岑霁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对姜燃道:“上车吧。”
姜燃抱着小布袋坐上了副驾。
“带的什么?”岑霁发动引擎,问得漫不经心。
姜燃看了看怀里的东西,“一些可以做参考的绣法作品。”
听到是苏绣作品,岑霁不禁多看了两眼,“怎么还有摄影作品?”
“啊?”
姜燃被问得一怔,顺着岑霁的目光看过去,有些嫌弃地解释,“这是绣品,不是照片。”
身侧的人明显一顿,愣了几秒才看向姜燃,似乎要从她的表情中找寻欺骗的蛛丝马迹。
姜燃几乎要送岑霁一个没见过市面的白眼。
她拿起绣品递到岑霁面前,倾身贴上去,让他的目光能与绣品上反射的光线持平。
“仔细看,绣品并非平面。这些光影效果,会随着灯光变化,都是绣娘们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岑霁怔忡,目光顺着姜燃所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光源之下,作品上细微的针线起伏清晰可见,绵绵密密,相互交织,最终构成了这幅令人惊叹的画面。
“苏绣之艺在于精、在于细,你看见的这幅作品,在塑造光线的时候,我们用的是1/128劈丝。”
“什么?”岑霁不解。
姜燃从包里翻出一束绣线,抽出一根道:“就是这根线的128分之一。”
岑霁低头,看向姜燃手里那根本就细若发丝的绣线,眉眼凝滞,半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现在是不是觉得苏绣超绝?是不是觉得我超厉害?”
眼前人得意地哼哼,眼睛里都是闪亮的星星。
岑霁心头忽软,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伸手,摸摸她神气满满的眉眼。
但最终,那只手只取下了她发间的一片蔷薇花瓣。
姜燃抬头,看见岑霁眼神中不同寻常的情绪,心跳漏了一拍。
“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跟你讲。”
手指绞紧上衣下摆,揪出一朵朵皱花。
岑霁很轻地“嗯”了一声,转身系上安全带。
“我答应了陈言的合作邀请,会参与AE明年的秋冬时装周。”
“喀哒!”
密闭的空间响起一声锁扣系紧的轻响,接着便是凝滞的沉默。
车内光线略暗,照不出岑霁的表情。
然而下一刻,引擎微鸣,灯光渐熄,汽车开始滑动。
姜燃听见身侧的人轻声应了句,“知道了。”
语气平静。
也许是怕问多了岑老板反悔,姜燃一路上都保持着沉默。
回了别墅也是拉着自己的行李,一溜烟儿逃进了卧室。
水汽氤氲的浴室里,姜燃揉了揉湿漉漉的头发,看着青紫的膝盖失神。
不知道是不是被之前两人的争吵弄出应激反应,她实在是搞不懂岑老板那句大肚又若无其事的“知道了”。
毕竟花了一下午想好的一百条说服理由,一个都没用上,这让她觉得颓丧又心虚。
姜燃突然觉得她应该给自己的膝盖上点药。
于是她决定去找岑霁。
别墅的回廊长而静,墙上挂着油画和壁灯,姜燃越走越没底气。
刚想开溜,就听身侧半掩的房门里传来岑霁一贯沉淡的声音,“姜小姐有什么事?”
“啊?哈哈……”姜燃思忖片刻,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问,“我的膝盖受伤了,家里有药么?”
岑霁抬头看了看她,回,“没有,但我可以叫医生过来……”
“算了!”姜燃赶紧制止,笑着道:“没事了没事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那我叫个快递。”岑霁没给她拒绝的机会,用手机买了些药品。
起身的时候,桌上几份资料被衣角蹭到,哗啦啦掉了一地。
姜燃帮着捡起一份,一看,竟然是关于澳洲民间工艺藤编的。
她愣住,想到之前岑霁和罗德斯的对话,一时哑然。
而岑霁却坦然得多,接过她手里的文件道:“上次姜小姐提到的藤编度假风,我想看看能不能行得通。”
“可是你说……”
姜燃失语,因为他想起岑霁曾经斩钉截铁地回复说,商业不是情怀,市场需要的只有价值。
岑霁似乎猜到她想说什么,兀自解释道:“其实我也挺好奇,为什么你们一说起藤编或刺绣,看起来会那么高兴。我不明白……”
“所以……这就是你今晚没有反对我和陈言合作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