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全倒进自己碗里。
天晴才不和她计较。要想改变上一辈人根深蒂固的观念谈何容易，反正她现在回来了，可以常常把道理讲给她听。年轻人并不比上一代聪明，不过是比上一代多了受教育的机会，只要能给她们机会接触到开放的思想，年轻人能想通的道理上一代一定也能明白。
吃完饭，三个大女人要带家禾去挑婚纱，留下天然和天晴收拾厨房。
“你们不是号称独立女性吗，可不能什么都等着妈妈们伺候呀！自己把厨房收拾干净，把屋子收一收捡一捡，别只会喊口号。不就是什么‘要学习、要独立、要自强’吗？这我也会说，不爱学习的我也会说！一辈子考不上博士的我也会说！神气什么呀。”秦圆临走前还不忘阴阳怪气天晴。
“博士到底是学什么的呀？怎么正经功夫还没给我们露两手，净会惹妈妈生气呢？是学的欠揍专业吗？”云姐跟着帮腔。
“这么喜欢教训长辈，要不去老年大学工作吧。我们等会儿顺路去问问老年大学还招不招人吧。”秦方跟着出主意。
她们挤在门口你一言我一语啰嗦个没完。妈妈们的神奇技能之一是，无论平时多么笨嘴拙舌的老实人，一吐槽起自己的子女，嘴就像开了光似的，孙悟空都顶不住。
天晴忍无可忍，把抹布往桌上一摔：“秦女士！”
三个大女人被她一吼，才加速动起来。可穿鞋拿包的功夫，嘴上仍不停嘀咕。
“瞧她脾气大的，她原来可不这样。”
“是呀，她原来多文静呀。”
“就是在国外学坏了！”
“听说外国人不讲孝道，他们对自己的爸爸妈妈都直接叫名字呢！”
“诶，她刚才叫我什么来着？”
“好像是秦女士。”
“没错，就是秦女士，我也是这么听到的。”
“阿弥陀佛，总算没坏到家！”
她们走后，天然和天晴两人忙活了半天才把屋子收拾好，泡两杯茶坐在阳台，天晴感叹：“哎呀，做家务确实比喊口号累多了！”
“对，所以千万别结婚，一个人生活最舒服。”
天晴听了她的话，凑过来八卦：“什么意思？你以后都不打算结婚了吗？”
“不结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呢，你应该也不结吧？”
“不一定呀，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是会结婚的，我还是相信爱情的。”
“那你为什么一直没有谈恋爱？”
“因为我还没有准备好呀！我认为爱情是世界上最美妙的情感，它使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可以爱彼此胜过爱自己，正是因为爱情的崇高和伟大，我把它看作我人生的附加题，在我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确保基础题能拿高分之前，我是不会轻易下笔答题的。”
“我不行，我对爱情已经死心了，从今以后，我只求荣华富贵，不求一丝真情。”
天晴笑着摇摇头：“我和你相反，我觉得情感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情不一定只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甚至是对弱者的怜悯之情；感也有责任感、荣誉感、成就感。只有情感才可以使人们做出超越自身利益和立场的选择，使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这个世界才会变得更好。”
“这个世界还会变好吗？”天然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天晴的回答果断而坚定。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有越来越多的女人站出来一起保护这个世界呀！”天晴握住她的手，“放心吧，我们会做得很好的。”
*
从裁缝铺出来还是下午，难得的好天气，天然决定在街上走走。想起杜肯之前送她天秤的那个集市就在附近，她买了杯咖啡悠闲地朝集市走去。路边洗车行喷出的水雾召唤出彩虹连接了冬天和夏天，头戴耳机的单车少年呼啸而过刮起一阵千禧年的炫风。外套嫌热，躲进衣柜里冬眠。然而春天，春天在人们的盼望中永不凋零。
天然在一个个摊位前流连，走到一处首饰摊时，看到一对戒指的款式很特别。
“这是‘以诚相握’戒指，这一对是婚戒。”
天然戴在手上试了试，尺寸刚好合适，越看越喜欢，连价格都没讲直接买下了。
逛街买到喜欢的东西时，心情是最好的。天然一路哼着歌来到杜肯办公室门口，本想不敲门给他一个惊喜，哪想到里面的人正背对着她，手捧电话，低声下气地骚扰别人。
“家禾姐，能不能拜托你再帮我和天然说……”
天然听得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夺过他的手机，怒道：“说什么说，你不会自己来找我呀！”
她把手机往桌上一丢，气呼呼地走了出去，杜肯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上。
奇遇大楼的天台能看到这城市最美的日落。他们并肩站在天台上，天然对杜肯说：“你听好，我今天来找你，不代表我原谅你了，信任一旦出现裂痕，就再也无法愈合，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所以你要负责。从今以后，你知道的每一件事情，事无巨细，全部都要告诉我；你做的每一个决定，无论大小，全部都要和我商量；你每天要去哪里、要做什么、要见什么人，我全部都要知道。你同意吗？”
“天然，我已经意识到我之前的行为有多过分，但是我这么做真的是想为你好，绝不是故意要欺骗你或者伤害你。”
“我知道，但是我不需要你为我好，我只需要你的尊重，尊重我是一个独立的人，我对这个世界有自己的看法，我有自己解决问题的方式，如果我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可以告诉我、提醒我，但是你不能替我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