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低低的嗤笑响起,随即罗君羽也随着那笑声大笑起来,越笑越癫狂,英俊的脸此刻扭曲的不成样子任由泪水肆意流淌……
寒月高悬,那年海城的秋风格外寒冷,吹散了谁悲凉的笑声。
只是寒风里再也没有人相守相候。
那天之后,罗君羽就像完全变了个人。
更加沉默、内敛、乖巧,百分百服从韩黎夜的命令就像个机器人。还有他很早就知道韩湘雪对他的好感,而现在,他不再回避、接受了韩湘雪的感情,并很快成为了她的未婚夫。
他装的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把韩夫人当做自己的亲生母亲侍奉,很快讨得老人家的欢心。
那时候的他不知道叶雪遥没死,他下定决心尽其所能帮助叶雪熠完成复仇。
等这一切完成后,他会亲手终结自己的生命——希望在炼狱能有个地方,能给他永生永世的折磨。
后来,早在那天他和“苏楚璇”并肩作战的时候,他就认出了苏楚璇就是叶雪遥。
虽然他看得出苏楚璇和叶雪遥明显不是一个人(或者说身体比较好),但他确信,在苏楚璇的身体里,藏着叶雪遥的灵魂。
因为他太熟悉她了,熟悉到哪怕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就看得出来。
没有言语可以形容他那时激动的心情。
两道默契的身影,恰似一场短暂而绚烂的梦,复刻着他们十几岁的模样。
他们胜出后他有多少话想对叶雪遥说——可终究是说不出来了。以什么身份呢?以什么面目呢?
万语千言汇只能作一句:
“苏姑娘,合作愉快。”
还有那天晚上的群英宴,他弹的那首《梦中的婚礼》。
所有人都以为他在弹给站在中间的韩湘雪听,就连叶雪遥也这样认为。
只有他自己明白,他分明是弹给场边的“苏楚璇”听。
《梦中的婚礼》
无望的爱。
只能徘徊在梦中的旧日时光,想要拥抱却又遥不可及的昔日爱人。
梦中的婚礼,只存在于梦中的婚礼。
罗君羽脑海中,此刻浮现出这样的画面:
在一个温暖而美好的午后,他的小雪穿着火红的嫁衣一步步向他走来。他们一起缓缓迈进婚礼的殿堂。在众人的祝福下拜了天地,许下终身的誓言……
可是再华美的曲也有最后的休止,再甜美的梦也有醒来的时刻。
他的世界没有了她,也没有了梦中的婚礼。
婚服的红化作了狰狞的血红。
从此以后,他们之间只能刀兵相见、不死不休。
“小雪,你听见了吗?”
韩湘雪不知道,他的“小雪”,从来都不是她,这个昵称,属于另一个女孩。
——他的小雪,永远只是叶雪遥。
对不起,小雪,还有……
现实中,罗君羽——哦不,洛凌羽的嘴角渗出黑色的血液。
他早已喝下了没有解药的毒药。
他不会让叶雪遥杀他,因为作为亲历者他知道亲手杀掉自己曾经最爱的人这伤害是有多大。
小雪,谢谢你,即使如此,你终究还是不愿对我动手,我又怎么会让你为难。
我,罪无可恕。
“扑通”,他无力地跪倒在地。
雪莉犹豫了一瞬间还是压制不住自己汹涌的悲伤,冲上去抱住了洛凌羽。
“原因不重要了,小雪,无论如何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叶家。这是我应得的。”生命来到倒计时洛凌羽反倒微笑起来然后他用尽最后力气,扯下脖颈上挂着的一个小玩意,交在雪莉的手上,轻轻的在她耳边说:
“对不起,小雪,还有,活下去。”
“开心的活,幸福的活,把我和你不曾拥有的幸福……成倍的活出来!”
“凌羽……”雪莉的声音不住的颤抖起来,她来不及去留意洛凌羽究竟给了她什么,只是更紧的抱着洛凌羽的身躯。
她终究还是爱过他的。
无法抑制的心痛蔓延开来,泪水夺眶而出,冲散了脸上的血污。她有好多好多想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该死吗?该死。
可她会为了他的死而哭。
“你……还会为我而哭……”
洛凌羽看着她的眼泪,突然笑了起来。
谢谢你还在乎我——只是我已知道我不配得到它。
“Ich liebe dich.”
他笑着说完这句话,随即陷入了永恒的黑暗——死在所爱之人怀里,对他来说,这是最好的离去方式、是上天给他这个罪人最仁慈的死刑。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罗君羽终于堂堂正正的以洛凌羽的身份活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