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御林军统领,让叛军打入宫中,本就是死罪一条。但怕是等不到上刑场了,熟悉的面孔越来越少,她今日八成会死在叛军剑下。
“咻”
一根暗箭从樊乐脸边划过,带着冷冽的风刺得她生疼,眼看就要往裴颖后脑刺去。
裴颖似有察觉,猛然回头,却来不及了,她瞳孔顿缩。
樊乐下意识地拔刀把箭劈开,箭在裴颖眼前断成两截。
空气仿佛凝结,裴颖先是脸色发白,冷汗直流,而后神色大变。
她大喊:“宋南良,给老娘滚出来!你他爹地造反不会叮嘱你的手下长眼睛吗?刀剑无眼,你他爹地也瞎了吗?”
“上一个瞎了眼睛的公主已经被发配了,你也想被发配吗!”
樊乐叹为观止,战场上讲这些有什么用呢?让敌人看笑话吗?士族都没有脑子的吗,她拿什么和敬武公主叫嚣?
令她更叹为观止的场景出现了,敬武竟然真的回应了,“裴颖,不想死便自个滚出战场,本公主不会杀你,无意与裴家为敌。”
“但你若真心想死,裴家还有一个女儿!”
好吧,裴家真的可以为所欲为,高贵的身份真的可以在战场上救命,樊乐无不嫉妒地想着。
这时,宋南锦的命令传来了,裴颖眼珠子一转,“宋南良,别打了,过了一刻钟,我们便放你过去。你若真登基了,岂不是在打自己人吗?”
宋南良回答得倒也干脆:“做梦!”
裴颖刺开一个叛军,也干脆道:“六月初七!”
宋南良:“休战!本公主且信你一回。”
至此,裴颖的靴袜已被血浸湿,她难以忍受这种黏糊感,不由暗骂了一句。
樊乐没忍住问:“六月初七是何意?”
裴颖高深莫测地笑笑:“等以后和你熟了我再告诉你。”
樊乐一愣一愣的,哪有人怎么说话的?好像都不修饰辞藻的。说起来,她为何觉得裴颖瞧不上她,正是因为士族说话都一套一套的,但裴颖说话又直又难听,她便觉得是故意挤兑她。
现在想来,是否裴颖本性如此,而无意针对任何人。
“我二姐乃是一个奇人,平等地瞧不上任何人。”裴颐边走入凤仪宫边道,“但她拥有近乎野兽一般的直觉,倒也一直平安无事。”
“她见过凤后殿下,后悄悄与我说,凤后思慕太女。”
竹清下巴都要掉了,顿感自个命不久矣,就算活过这次政变,也许哪日就要被灭口了。
“主子,您不必说了,奴不敢听了,奴今后再不问缘由了,只管跟着主子。”
裴颐八卦之心被遏制,遗憾地道:“好罢,总之,凤后是后宫之主,我们需要他的帮助。”
凤仪宫内甚为安静,都无甚下人。裴颐惊疑,莫不是已经被……
他匆匆跑入,正殿空空。他愈发不安,提起衣摆飞速地跑,竹清落在后面,喊道:“主子,您当心点。”
寝门被裴颐推开,但他恨不得从未推开过。
此刻,宁朝凤仪天下的王凤后正捏着一名身着官服的女子下颌似要亲上去。
总不能是和大病未愈的皇帝在玩官服play吧!裴颐悲愤,这都什么时候了,凤后您还有心偷情呢?
凤后眼神冷冽,直勾勾地盯着他,他不由得抓紧了衣摆。
气氛顿时尴尬,裴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往后警告道:“不要过来。”先救救竹清的心脏吧。他思维飞速运转,年轻凤后和当朝臣子不得不说的那些事。
恰当,这个时候需要做出恰当的反应,若不谨慎,很有可能会得罪凤后。这种会掉脑袋的大事,可不能单单当做八卦。
女子回头后,裴颐反手一个关门,小声:“卧槽!”
气氛更为压抑了,这俨然是监察御史李闻秋。
正是那不要命的愣头青。原来这就是凤后对愣头青的磋磨啊!
可因为是裴颐在这,还有更尴尬的一层关系。
李闻秋是他的前未婚妻。
李闻秋欲盖弥彰似的慌忙远离凤后。
凤后左右打量他俩,若有所思的样子。
裴颐笑着鼓掌:“李大人好雅兴。”
“裴裴……”李闻秋结巴了,却被裴颐故意打断。
裴颐皱眉,故作严肃:“裴某已为人夫,大人莫再这样唤裴某。”
凤后似笑非笑,李闻秋百口莫辩。
凤后也算阅人无数,从前见裴颐倒是觉得此人不过是闺中公子,除了格外端庄大气之外也无甚特别。今日一见,倒是看走眼了,明明已嫁入皇室,却一口一个裴某。
见着他偷情,也迅速冷静,还立即想出用“裴某”这种自称来暗示自身并无恶意,在这方面同他战线一致,并不认为自己嫁入皇室便是皇家人了。
倒真经得起那句夸赞,无可挑剔的裴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