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魔,这马甲还真够大的。
霜序晚从梦中醒来,盯着头顶的幔帐,凭借记忆于掌中运起一团魔气,缭绕着她的指尖又随着她握拳而消散。
数百万年过,恩恩怨怨沧海桑田,天帝魔尊不知换了多少茬,如今就连长风帝君最后的力量也消散了去。他们三个本自幼一起长大,却落得个刀剑相向,还真是可叹。
“最后都魂归了天地,为什么我还活着呢…”
她低声呢喃,有些出神。
虽然记忆还不够完整,但也足以拼凑个七七八八。
一个她至今没能看清样貌的树灵,从混沌之初便生于天地之间,根茎长于人间,枝叶延伸至五界。
她和长风、凤宓,小时候便是踩在他的枝干上见面,他也会与他们讲凡间的故事,给他们带凡间的小玩意。
久而久之长风和凤宓便对凡间十分向往,常常下凡去游玩,唯独她对凡间心生抵触,从不主动踏足,甚至在长风喊她一起去放河灯时大发脾气。
因为,每当天灾发生,树灵都会以自己的身躯阻拦山洪,化作救命的浮木,托起溺水的人,饥荒时甚至奉献出自己的树皮供人们磨成粉食用。
人们靠他一次次活下来后将他称为神树,在他身上挂满了祈福的红绳,认为有他在,就可以保佑世代万年平安。
在她看来,凡人贪得无厌,得寸进尺,得了这个又想要那个,永不知足。
她讨厌凡人。
后来她的担忧应验了,凡间皇帝为了长生的力量,听取了一个道人的谗言,命其设下血囚阵,利用他的善良,制大疫引他现身,用捆仙锁将他擒住,钓在皇宫一处大殿,就在那殿里,将他一片片切割炼化做长生的丹药。
她找到他时,他已然就要魂飞魄散。
于是她与赶来的长风决裂,将六界搅得天翻地覆,抽取他们的神魂炼化成力量,只为给树灵续命。
神魔大战,生灵涂炭,她的旧友长风为了六界与她同归于尽,以最后的力量化作一道屏障,隔绝开凡间与六界。既是保护凡间,也是认为,凡人唯有窥不到上界才不会生出妄念,便不会再陷入今时今日的浩劫。
凤宓凤凰泣血,以魂飞魄散再不入轮回的代价,换回了死去的所有人,却没能换回自己的夫君长风。
而她,却并没有死。
谁能想到,曾经危及六界的始魔并没有如长风帝君一般魂飞魄散,而是被天道封印成了一个小小凡人。
而虎落平阳被犬欺,如今便是孙志高这种货色都敢欺到她的脑袋上,实在可笑。
霜序晚将杀孙志高提上了日程。
待孙志高得了失心疯的事传遍镇子,霜序晚于一天夜里,哄睡了小望月后便出了门。
她灵巧地翻过孙家院墙,悄无声息在一间间房前走过,正当她找着属于孙志高的那一间,便听西边房里传来女子凄声惊叫,而孙婆婆一家就好像聋了一般,没有一个人出来查看。
霜序晚寻声而去,听到了一耳朵的污言秽语,巧了,正是孙志高的房间。
她无声地推开门,便见其妻沈氏四肢纤弱,挺着一个硕大的肚子,看起来不像怀孕,倒像被什么寄生了一般。孙志高拖拽着她,不顾她怀有身孕,就要拿东西折磨她。
他如今再无法行事,又声名尽毁,没法找霜序晚算账,自然将满腹愤恨发泄在毫无还手之力的沈氏身上。
公公虽没了根,折磨女子的法子却多,尤其是因为自己身体上的残缺,心理也变得扭曲。
孙志高将公公做派学了个十成十,将沈氏当做霜序晚,下尽了狠手。
沈氏哀嚎着求饶,忽然一眼对上了站在门口的霜序晚,她竭力喊道:“救命!”
霜序晚眉宇微挑,抬手施了个结界。
孙志高停下手中动作,转身被她吓了一跳:“霜,霜序晚?你,你怎么在这儿!”
霜序晚不理会孙志高,打量着满身狼狈的沈氏,问:“确定要我帮你?”
孙志高急了,他不敢再冲霜序晚,便抄起东西去打沈氏:“你个贱妇!是不是你把她喊来的?我打死你!你吃着我们孙家的,喝着我们孙家的,却伙同外人,要来害你郎君!”
沈氏一边费力的翻身躲避,一边声嘶地向霜序晚哀求:“确定!啊!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于是霜序晚上前了一步,仅仅是一步孙志高便吓得一个趔趄,他停下殴打沈氏的手,将东西对着霜序晚,道:“你不要逼人太甚,这是在我们孙家!我只要喊一声,我奶奶,我二弟,他们都不会放过你,你就等着进大牢吧!”
“嗯。”霜序晚不以为意地挥了下手:“随你喊,跑也行,门和窗户也都试试。去吧。”
孙志高看不见结界,只当她故弄玄虚不知死活,于是一边高喊着自己弟弟和奶奶,一边要往外跑,怎料门任他推任他踹就是纹丝不动,他方意识到不对,便又去砸窗。
霜序晚微微一抬下巴,问沈氏:“今日我若出手,明天你可就成了寡妇,带着个孩子,可不好过。”
沈氏艰难地爬起身,肘弯撑地:“这亲又何曾是我情愿结下的呢,日日活得甚至不如个牲畜!霜姑娘,我不要这个孩子!求你行行好,事后,给我一贴落胎药吧!”
说着她便重重朝霜序晚磕头。
霜序晚有心帮她一把,但希望沈氏是个利落的人,便道:“这个月份落胎,恐会一尸两命。”
“那便一尸两命!”沈氏几乎没有思考:“我再也不要在孙家受辱了!我也不要这个给我带来耻辱,毁了我一辈子的孽种!”
霜序晚继而又道:“你现在是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