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真有人救了陈玉涵,又有心想帮我们找到真相,就该留下与绑匪或是凶手有关的线索,可却什么也没有,那个屠户,甚至不知道委托人是男是女。”凌无非道,“方才听陈姑娘所言,她也什么都不知道。这不是太古怪了吗?除非是绑匪自己把人送回来,才会害怕被我们找到蛛丝马迹,可他们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除非,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秦秋寒道。
“不可能,”凌无非蹙眉,正色说道,“我们在临清遇到了追杀,还不止一次。这充分说明,对方一定要取萧楚瑜的性命。”
“那你们可查到了什么?”秦秋寒道,“倘若是对方担心你们继续追查,会有所暴露,或许也有可能这么做。”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凌无非两手一摊,道,“若一切与陈光霁有关,对方少说也同你一般年纪了,会怕我们几个?”
“这事太古怪了。”秦秋寒摇摇头,道,“小心行事,尤其是星遥,你江湖经验甚浅,切莫着了他人的道。”
沈星遥点了点头:“您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秦秋寒缓缓点头,这才放心离开。沈星遥见他背影消失,忽然转身握住凌无非手腕,道:“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何事?”
“那天你在客舍休息,玕琪来杀萧楚瑜,在我现身之后,问过一句话。”沈星遥道,“他问我,我是不是陈玉涵。”
“他问这个干什么?”凌无非眉心一紧。
“对啊,他问这个做什么?”沈星遥道,“如果陈玉涵是被人救走的,对方需要防范的,除了陈玉涵,最少还要有一个人吧?可为什么玕琪会认为,我是陈玉涵?”
“也许……救人的是个男人?”凌无非将信将疑。
“可陈玉涵不是不会武功吗?”沈星遥眉心越发紧蹙。
“对啊……”凌无非恍然大悟,一击掌道,“方才师父又是怎么看出不对劲的?他说什么了吗?”
“什么也没说。”沈星遥道,“要去问吗?”
“不必了。”凌无非摇摇头道,“他所知甚少,仅仅从眼前所见情形便能看出端倪,问题只能是出在陈玉涵身上。只是我答应过萧楚瑜,不会过多介入此事,还是看他自己有什么打算再说吧。”
“可你不担心他会有危险吗?”沈星遥问道。
凌无非听到这话,不禁陷入沉思。
“你多留意他那边吧,”沈星遥道,“我是女子,不便窥探。”
“这都快到除夕了,外边人多眼杂,乱得很,”凌无非若有所思,“不如我去请示师父,看看能不能把他们留下,别再回客舍住,这样即便有情况,也能及时察觉。”
沈星遥听罢点头:“那你去吧,我也想去看看陈姑娘。不管怎样,遭遇了这些变故,多个人关心总是好的。”
凌无非欣然点头,二人在院中分开,一个去了秦秋寒那头,另一个则往后院而去。鸣风堂门中沐浴有专门的澡堂,都是独立的单间,分在两院,一院供给男子,只有六间,另一院供给女子,分在两侧,一侧五间,共有十间。
沈星遥还没走到澡堂,便在院外遇见了苏采薇。苏采薇左手端着一只放着女子衣物的托盘,右手则拿了个苹果,才啃一口,便看见了沈星遥,不由愣道:“星遥姐,你怎么来了?”
“我就是来看看。”沈星遥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衣物,道,“这是要拿给陈姑娘的吗?”
苏采薇点点头,道:“她刚进去不久,我正打算把衣裳给她送去呢。”
“我去送吧。”沈星遥微笑道。
“好好好,就在右边第三间。”苏采薇忙不迭把托盘交给沈星遥,道,“我还想去后厨找点吃的,饿死我了。”言罢,立刻转身跑开。
沈星遥笑了笑,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衣物,转身走去小院里右边的第三间浴室。轻轻敲了敲门。
“谁?”内里传出陈玉涵警觉的声音。
“是我,沈星遥。”沈星遥道,“我给你送了衣裳来。”
屋内的人并未立刻回话。随后传出一声“扑通”的入水声,过了一会儿,沈星遥才听到陈玉涵开口:“你进来吧。”
沈星遥推门进屋,放下衣物后,不经意似的瞥了一眼身后的屏风,却见陈玉涵缩在浴桶一侧,脖子以下全都泡在水中,只有脑袋露在外头,一双眸子死死盯着屏风外的她。
“衣裳我放下了,这就走。”沈星遥不改容色,转身跨过门槛,反手合上房门。向前走出两步,又以极轻的动作返回,靠在门边,透过缝隙朝内看,只见陈玉涵缓缓坐直身子,两肩与胳膊也都露出水面。
那本该洁白无暇的双臂,竟然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
沈星遥若有所误,转身离开。
到了用晚饭的时候,几人同桌而坐,听着凌无非有一搭没一搭同二人闲聊,沈星遥满脑子都是陈玉涵那伤痕累累的胳膊,但仔细想了想,还是按下了心底疑问,什么话也没说。
萧楚瑜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以为是因为自己同陈玉涵的缘故导致她被冷落,便即问道:“沈姑娘,我见你唤掌门时,与其他人所用称呼不同,这是何缘故?”
“这个……”凌无非本想帮她遮掩身份,却见她坦然笑道,“我孤身在外漂泊多年,也是前几个月才与无非相识,得掌门收留,才得以在此栖身。”
“我记得无非提过,你们可是正在找一位姓唐的女侠?”萧楚瑜道,“你们为何会对当年的事感兴趣?”
“实不相瞒,”凌无非道,“这些年来,我一直在追查家父的死因与一些陈年旧事,后来机缘巧合,通过一枚印章找到了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