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来临,晚霞千里,一望无际。
凌无非与苏采薇二人走在回往鸣风堂的路上,皆是一副凝重的表情。
“一夜之间丢了这么多孩子,这可不是小事情,”苏采薇眉头深锁,百思不得其解,“安平坊里一个,东街两个,再加上后边问到的那些,十几个孩子啊……对方得有多少人,才能悄无声息把他们带走?”
“而且,不论岁数,生辰都是同一天。”凌无非道,“实在是很古怪。”言语间,他眉头一皱,脚步忽地凝滞。
他蓦地想起沈星遥曾经说过,在秦州见过一个孩子独自出走,联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种种,的确像极了天玄教的行径。于是顾不上同苏采薇多说,当即抬足狂奔,跑回鸣风堂院内,直奔沈星遥房中而去,然而不论他怎么敲门,也听不见屋内有什么动静,于是满院寻找,适才得知她白日与陈玉涵去了羽衣坊。
“她们出门有多久了?”凌无非对刘烜问道。
“你们前脚走,她们后脚就出去啦。”刘烜一摊手,道,“怎么?她们去了哪里,你都不知道?”
凌无非眉心微蹙,想着上回带沈星遥逛市集,给她买衣买鞋,也没花这么长时间,疑心二人可能遇上了麻烦。于是一声不吭绕过刘烜,走出大门,径自去了东街的羽衣坊,才刚到门口,便听到里边传出声音:“您是问那两位姑娘?上午就已经走了。”
“她们可有说要去何处?”这话,是萧楚瑜的声音。
“没留意啊,好像是说要回去。”掌柜说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要不,您再去别处找找?”
凌无非眉心一紧,当即掀帘走进铺子,对掌柜问道,“她们离开之前,可有异样?”
掌柜听到这没来由的问话,不由愣道:“这位客官,您又是……”
“他与我所问的,是同样的人。”萧楚瑜道。
“这……”掌柜了想了想,道,“好像是……那位个子高点的姑娘出去过一趟……哦不不不,她们都出去过,不过都是单独出去,个子高些的先出去,个子矮些的后出去,好像都是看见了什么人,不对……不对不对……”
“这样,您慢慢想,别着急,”凌无非道,“把您白天看到的情形,仔细对我说一遍。”
掌柜的点了点头,低头回想了半天,才慢慢说道:“一开始,那个姑娘来,说是要取定好的衣裳,然后……”
虽说临近年关,店内生意兴隆,但由于沈星遥相貌出众,掌柜又是男人,对她的记忆便格外深刻,因而将她进店前后发生的事,说过的话,大致都说了出来。
“……后来,那个先出去的姑娘回来了没一会儿,后出去的姑娘也回来了,先回来的那个姑娘就问她有没有事,这当然没事啊,能有什么事?再后来,她们就回去了,我一直在店里,只知道店里发生的事,出了这门啊,也就不知道了。”掌柜说道。
“既然如此,那多谢了。”凌无非说完,便对萧楚瑜使了个眼色。二人一先一后走出羽衣坊大门,萧楚瑜先开了口:“你怎么看?”
“应是有人跟踪吧。”凌无非道,“星遥出门查看,又回来了,她问陈姑娘有没有事,应是确定了外边有异常。”
“那玉涵呢?”
“不知道。”凌无非摇头,道,“不过,话说回来,陈姑娘回来以后,你可有觉得她与从前有什么不同吗?”
“的确是有,她变得谨小慎微,戒心很重,许是之前被人绑走,把她吓着了。”萧楚瑜道。
“可她们现在都没回去,一定是出什么事了。”凌无非眉头紧锁,“星遥的身手,莫说是与一般年纪的人相比,当今江湖之中,就算是一些名声在外的前辈,与她交手,也未必能轻易把她制服,最起码对她来说,脱身是不难的。”
“也就是说,来人非同小可?”萧楚瑜道,“会不会是落月坞的杀手?”
“据我说知,上回遇上的叶惊寒,已是落月坞少有的高手,”凌无非道,“星遥未必能胜他,但一定能走得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对方用了些手段,”凌无非道,“星遥涉世不深,阅历不足,难免遭人暗算。”
“如此说来,玉涵的处境也……”
“至少可以确认,对方的目的不是杀人。”凌无非道,“否则动静太大,早就被人看见了。”
“那我不明白,”萧楚瑜道,“若是当初绑走玉涵的人所为,他们分明能够亲自动手,又为何要雇落月坞?”
凌无非听罢蹙眉,摇头不言。半晌,方开口道:“我先送你回去。在我找到她们之前,你最好不要一个人离开鸣风堂。”
太阳落山以后,天色便完全黑了下来。
荒芜了许久的破庙里燃着一堆篝火。叶惊寒坐在火堆旁,余光淡淡扫了一眼躺在一侧的沈星遥,将手里的枯枝一截截折断,丢进火堆。
原本一地狼藉的地面,被他打扫出了一块空地,角落里的蜘蛛网也都清理得干干净净。树枝在篝火中燃烧,发出滋滋的声响。沈星遥嗅着隐隐约约的灰尘气息,缓缓睁开双眼。
她一个激灵,立刻坐了起来,瞧见叶惊寒后,便立刻起身,四下张望一番,蹙眉问道:“玉涵呢?”
“不在这里。”叶惊寒不紧不慢道。
“这是怎么回事?”沈星遥回头,目不转睛盯着他问道,“她跑了?”
叶惊寒不觉轻笑:“我以为,你会说我与她合谋把你掳来。”
“我知道是她动的手,”沈星遥道,“就算不是亲眼所见,也能察觉得到。”
叶惊寒勾起唇角,笑而不言。
“既然是陈玉涵打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