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游盈双手耷拉在身前,呆坐片刻,忽然笑出声来:“徐承志,你终于惹上硬茬了……”
沈星遥闻言,冷冷瞥了她一眼。
“瞪我干什么?”乐游盈道,“我又不是哑巴!我有什么不敢说的?从头到尾,我可什么都没做过。”
徐承志眉心一沉,回头朝她望去。
“蠢材!”乐游盈瞥了他一眼,神情颇为不屑,“还不都怨你?混账东西!”
“女侠……”春草跪着向前挪了几步,深深躬下身道,“我家夫人她……”
“算了算了,别再说了。”凌无非伸手捂住双耳,蹙起眉来,不耐烦道,“这事到此为止,我不想再追究了。”
沈星遥捏着药棉的手微微一滞:“可你的伤……”
“找徐承志呀!他有的是钱!”乐游盈道,“工钱、药钱,还有方才在密室里,趁机……哎,对呀,徐承志,你得手了吗?”
“你给我闭嘴!”凌无非放下双手,怒目视之,大声喝止她道。
“都别吵了。”沈星遥拎起啸月,在地面重重一杵。在场众人见状,纷纷安静下来。
“早些走吧……”凌无非单手扶额,疲倦至极,“此事不宜宣扬,真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算了。”
徐承志低着头,木然盯着地上石砖呆了许久,忽然抬眼朝沈、凌二人望来,笑容惨然。
凌无非当即别过脸去,避开他的目光。
徐承志没有说话,而是起身从屋角木箱中找出一只小匣,拿到桌前打开,露出两枚金铤,道:“这里一共是一百两黄金,你们都拿走吧。”
沈星遥略一迟疑,拿起盒中金铤看了看,对凌无非问道:“收吗?”
凌无非单手掩目,缓缓点头,神情颇为无奈。
沈星遥看着手中金铤,略一思索,想到如今施正明等人还在外边四处搜寻凌无非的下落,倘若今日与徐家结成死仇,他们能否平安活着离开相州都成问题。她从怀中掏出一颗黑色的护心丹,站起身来,趁徐承志不备,一把将之塞入他口中,对着一脸错愕的他,道:“此药一个月后便会发作,只要这段日子,你们不再惹出新的名堂,我自会回来给你解药。”言罢,便即收起金铤,便即挽着凌无非的手,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随着浓云散去,一轮明月静静在夜的黑暗里崭露头角。
夜风吹过耳际,夹带着一丝淡淡的清香。凌无非嗅着这气息,扭头认真望着沈星遥,忽然感到自己悬了许久的心,忽然便放了下来。
他忽然像是想起何事,对沈星遥道:“对了,陈二他……”
“钱我给他了。”沈星遥道,“要是被人看到我们去找他,那姓徐的没准还会去找他麻烦。还是尽快走吧。”
二人离开徐宅,回到沈星遥下榻的客舍,回到房里,凌无非左右看了一番,扭头朝她问道:“你一个人离开云梦山,那些人可有阻拦过?”
“江澜姐告诉我,要打消他们对我的怀疑,就得装作被你辜负,恨你入骨,甚至想取你性命。”沈星遥道,“我陪着他们演了好几天的戏,等他们不再怀疑我时,才偷偷下山。”
“可住在这里,他们不会找来吗?”凌无非略一蹙眉。
“他们早就查过此处。”沈星遥打开房门,接过伙计送来的一盆热水,一面放下,一面说道,“短期之内,应当不会再找来。”
凌无非点了点头,摸着脑后的伤口,缓缓在床沿坐下,目光落在地板上,渐渐恍惚。
沈星遥拿起毛巾,在水中打湿拧干,走到他身旁坐下,轻轻擦拭他颈上不知何时蹭上的一块污迹。凌无非本能往后一缩,眼底倏地掠过一丝惊慌,定睛与她对视,又立刻平静下来。
“我……”凌无非不自觉别过脸去,“你今日亲眼目睹那种场面,会不会……”
“不是说好过去了吗?”沈星遥拉过他的手,道,“别再想了。”
凌无非眉心略颤了颤,伸手环拥着她,下颌靠在她肩头,沉声说道:“今日在你赶到密室之前,有一段时辰,我因七日醉发作,意识全无……在那段时辰里,到底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没有人看到,我也无法知道……”话到此处,他搂在沈星遥腰间的手,食指本能屈起,揉皱了衣衫。
沈星遥自与他相识以来,还是头一回看他如此无助。
可她涉世不深,对今日所见之事也是闻所未闻,一时之间,竟想不出任何言辞能够安慰。良久,方开口道:“既然不知道,那就是没发生过……总不能为了这个杂碎,下半辈子都无法安生。其实刚才在徐府,我本就想杀了他,可偏偏那个叫春草的姑娘闯了进来……”
“星遥……”
“你若不是为了帮我遮掩身世,也不会遇上这些,”沈星遥道,“早知如此,你在云梦山上就该澄清身份,别让那些人给你泼脏水。”
“说起来,那个谢辽,我总觉得在哪见过。”凌无非扶额道,“你醒之后,可有见过他?”
沈星遥摇摇头:“他做贼心虚,早带着王瀚尘跑了。说起来,那个王瀚尘不应该是你爹的人吗?怎么会平白无故给你安这么个罪名?”
凌无非缓缓松开她,道:“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我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一件事,我爹对我提过,白女侠与张素知一战归来,对她的武功、容貌夸赞不已。可所有人都知道,白女侠在那一战后便已失踪,所以……”
“所以她离开玉峰山后,去找过你爹?”沈星遥眉心一紧,“王瀚尘的话,也不算是空穴来风?”
凌无非略一点头。
“对了,江澜姐告诉我一件事,你……大概真的不是凌大侠与他夫人的孩子。”沈星遥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