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采薇听到这话,扭头瞪了一眼宋翊,当即转身跑开。
宋翊见状,也未理会封麒的话,立时起身追去。
“这是怎么了?”郑峰歪着脑袋,不明就里道,“什么时候开始……”
封麒伸手在他后脑勺一敲,示意他闭嘴,扭头望着二人走开的方向,眉心渐渐沉了下来。
苏采薇一路小跑,全然不理会宋翊在身后唤她名字,直到被一条小河拦住去路,方才停下。这河水是秦淮河的支流,自城中蜿蜒至郊野,一直延伸到远方。
她心下憋着一股气,回头见宋翊抢上前来拉她,于是伸手便打。她心绪焦躁,一通乱拍毫无章法,宋翊硬是挨了她好几巴掌,方将她双手制住,拉到一旁。
“嫌丢人就不要说,烂在肚子里好了。”苏采薇气急,一面挣扎,一面提膝撞他小腹,却被躲开。
“你怎就认定是我不想说?”宋翊极力按下她的手,道,“你给我机会了吗?”
“我没给你机会?”苏采薇气得柳眉倒竖,“封长老说话的时候,你看看你是什么样子?连个屁都不敢放!好嘛,反正一南一北,以后都别再见了!出了岭南道就是南诏国。听说那里的姑娘,一个比一个水灵,温柔得都能掐出水来,随便在街上找一个,都比我和顺体贴,包管你这一去就不想回来……”
“这都哪跟哪?”宋翊本就不善言辞,被她如此挤兑,愈觉不可理喻,却只能耐着性子,认真对她问道,“你听见我答应他了?”
“谁呀?”苏采薇吹胡子瞪眼。
“师父说完那句话,我答应他了吗?”宋翊直视她双目,问道。
“我……没听见。”苏采薇别过脸去。
“你当然没听见,”宋翊无奈道,“他刚说完你便跑了,我当然得先顾着你。”
“那……”到了这会儿,苏采薇的口气才缓和了些许,“那你打算怎么说?”
“还没想好。”宋翊摇头,直截了当道,“但我知道,此时分别,往后天南地北,若不争取,便再也见不到你了。”
“那还不是等同放屁。”苏采薇用力甩开他的手,道,“说了又能怎样?除非留在掌门身边,否则……我才不要跟你去云雾山,天天看见刘烜在面前叽叽歪歪,我会恨不得把他掐死。”
“我也可以同你走。”宋翊平静说道。
“那也不行,”苏采薇话音渐弱,“坤字阁多是女弟子……都看着呢,像什么样子?”
“你想我怎么做?”宋翊问道。
“你想如何就如何,干嘛问我?”苏采薇情绪本已缓和了些,一听到这话,未消的余火再次涌上心头,当即挣扎着试图抽出受他钳制的双手。
“你等等!”宋翊连忙按下她的手,直视她双目,困惑道,“怎么又不高兴了?”
“你说什么?”苏采薇铁青着脸,死死盯着他道。
宋翊眉心微沉,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确信她不会胡乱动手打人后,方试探着开口道:“我本想同师父把话说清楚,可听你方才所言,又否决了眼下能做的所有选择。”说着,他又仔细看了看苏采薇的神情,见她仍旧沉着脸,不禁踟蹰片刻,方继续说道,“所以,你希望我怎么做?”
“我……”苏采薇一时语塞。
就在二人在河边交谈之际,秦秋寒与石、封两名长老亦已离开人群,走到离二人不远处的灌木丛后,远远观望。
石凤漩在带领弟子逃离火场时,已然留意到了这二人之间不同寻常的亲密举动,因此瞧见眼前情形,并未感到意外。倒是封麒,眉头紧蹙,盯着不远处的宋、苏二人看了许久,眼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看,”秦秋寒随手一指,摇头笑道,“我早便说过,可你们偏就不信。这下看到了?”
“可这孩子……”封麒迟疑片刻,道,“从前也没见他们有何往来,怎的突然就……”
“当是上回去沂州找人的途中遇上了何事,”石凤漩波澜不惊,“年轻人,共处些时日便对上眼,倒是不稀奇。”
“你管这叫不稀奇?”封麒摇头,百思不得其解,“他们年纪相仿,同在金陵长大,这便不算共处了?怎的之前不见往来,偏偏就这一趟同行,便与从前都不同了?更何况……”
“这话你得问你的好徒弟。”石凤漩瞥了他一眼,淡然说道,“更何况什么?”
话音刚落,河边乍然响起苏采薇的高喊:“不用你操心!反正明日以后,你我各走各的路。我爱怎么做就怎么做,你管不着!”
听得这话,秦秋寒等三人不约而同循声扭头,只见苏采薇一把推开宋翊,转身便要走开。
宋翊向来寡言少语,平日几乎不曾与人交心,对女儿家的心事更是一窍不通,见苏采薇这忽晴忽雨之状,根本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当然不会明白她到底在为何事气恼。他只当她是不满秦秋寒的安排,不愿与他分别,于是不由分说拉过她的手便往回走。
“你想干嘛?”苏采薇始终阴沉着脸,脚下好似生了根,一步也不肯动。
“回去找师父他们,把话说清楚。”宋翊说道。
“不要,丢死人了。”苏采薇掰开他的手指,道。
宋翊越发想不明白她究竟为何如此别扭,正待问话,却听得脚步声近,转头一看,却见秦秋寒双手负后,不紧不慢朝二人走了过来。
“掌门……”二人赶忙收敛神色,躬身施礼。
“方才本想交代你们办事,还没来得及说,便不知跑去了哪里。”秦秋寒道,“方才我已向二位长老说过,他们也都同意让你们留下。”
“留下来……干什么?”苏采薇怔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