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一缕缕穿透林叶,投下斑驳的光影。
秋河抽泣着退到一棵老树下,背靠躯干,捂着脸低声抽泣。她在这林子里迷失方向后,又与沈星遥走散,只能一个人漫步目的地四处寻找,走了整整一夜,已然筋疲力尽。可她不敢停下,也不敢闭眼休息,生怕这一闭上眼,便会被“恶鬼”给抓了去。
她实在是倦了,便靠着树干坐下,歇了好一会儿,方站起身来,可左看右看,四周的树木,在她眼里都是一个样,根本不值该往哪个方向走。秋河悲从中来,眼角一酸,又落下泪来,却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女子的话音:“真奇怪,到底是什么人在这布下的阵法?”
“荒郊野岭,只怕没有好事。”少女话音一落,另有一清朗的男子话音回道。
秋河听到对话声,一时惊慌失措,转身便跑,脚下却被杂草绊住,发出“哎呦”一声摔倒在地。
“谁在哪里?”随着那少女的高声发问,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秋河惊惶不已。她来不及起身,回头一看,却见一对少年男女拨开林叶,走到她跟前,不禁愣住。
那少女穿着杏红色衣裳,腰间别着一对子午鸳鸯钺。秋河不认得此兵器,只瞧着这东西前前后后都是尖儿,颇为吓人。
“你没事吧?”少女见秋河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赶忙上前搀扶,可秋河却手脚并用,连连后退。一旁的玄衫少年见了,便忙伸手将那少女拦住,对她摇了摇头。
这二人正是奉了秦秋寒之命,四处打探师兄下落的宋翊与苏采薇,他们途经此地,见这林子有异,便进来查探。苏采薇精通三式阵法,很快便看穿了此阵路数,正打算仔细看个究竟,便听到了秋河的痛呼声。
“我们没有恶意,你别怕。”苏采薇见秋河一副死活听不进人话的模样,便清了清嗓子,抬高话音问道,“喂!要是我们真想找你麻烦,你还跑得掉吗?”
秋河一听这话,吓得身子发出剧烈的颤抖,紧跟着两串晶莹的泪珠便扑簌簌滚落下来。
苏采薇语出惊人,宋翊闻言也愣了一愣,不禁扭头多看了她几眼,眸底流露出讶异之色。
“你们……你们又是什么人?”秋河捂着脸,小声抽噎道。
“你放心好了,”苏采薇放缓了口气,走到她跟前,俯下身道,“我们没有恶意,只是碰巧从这路过。看你这样子,是迷路了吗?”
“我……”秋河本能点了点头。
“那我带你出去?”苏采薇唇角微挑,冲她伸出右手。
“你能找到出去的路?”秋河眼前忽地一亮。
“当然。”苏采薇道,“要同我们一起走吗?”
秋河下意识伸手,却又飞快缩了回来,摇摇头道:“不行,我得找到我家娘子。”
“你家娘子?”苏采薇不解,站直身子问道,“她也在这迷阵里?”
“我不知道。”秋河摇摇头道,“我们是滁州人士,不知怎的,前两日娘子突然独自离开家,我追到这附近,本已找到了她,只是打个水的功夫,回头人就不见了,我……我到处找,所以……”
“照你这么说,那她多半也被困在这阵里了。”苏采薇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既然这样,我们帮你找找?”
秋河怔怔点了点头,下意识朝站在苏采薇身后的宋翊看了一眼。她陪着主家娘子久在深闺,甚少与外人接触,更不曾与这些江湖中人打过交道,尤其眼前这少年,从头至尾未发一言,脸上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着实令她怵得慌。
“放心吧,他都听我的。”苏采说着,当即回头瞪了宋翊一眼,道,“哎!你倒是说句话呀。”
“随意,”宋翊目光扫过秋河,这才隐约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便点点头道,“四处看看吧。”
与此同时,迷阵深处的小院中,沈星遥正蹲在那空屋角落,用力推开墙面一块隐蔽的活石板,露出底下暗藏的机关。
“这是……这是什么?”倪秀妤瞧见那精妙小巧的机扩,瞪大了双眼。
“打开就知道了。”沈星遥尝试了几次,找出窍门后,正待打开机关,却忽然停下了手,回头对倪秀妤道,“你跟着我,别走丢了。昨日在林子里,秋河也是这样同我走散的。”
“我……要不,我哪也不去,就在这等你?”倪秀妤道。
沈星遥略一沉默,点点头道:“先看看是什么再说吧。”说着,便即旋动机关圆钮,只听得一声沉闷的声响,空屋正中的地面忽然露出一个圆洞,与此同时,一股令人作呕的怪味随着寒流从中散逸而出。
倪秀妤当即捂住了嘴,转身奔出空屋,在院中呕吐起来。
沈星遥心下一沉,忽然便猜到了那洞里有什么。她长长呼出一口气,定了定心神,走到那洞口前单膝蹲下,低头朝里边一看,才发现这间空屋底下是个巨大的冰窖,仿佛屠户的肉摊一般,到处摆满了心肝等脏器,或是大块的肉,显然是从那些被拐的女子身上切下来的。
她大惊失色,被这骇人的场面震得久久难以回神,再扭头去望倪秀妤,却见她跪在院内,捂着嘴无声痛哭,泪水沾得两袖几乎湿透。沈星遥见状,收敛心神,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倪秀妤身后。她本想出言安慰,却又不忍心打扰。
也不知过了多久,倪秀妤像是宣泄够了似的,渐渐收敛哭泣,取出帕子拭了拭眼泪,抚着胸口,平声静气道:“爹爹给我定了桩婚事,下个月便要成亲。我与那位公子,素未谋面,根本不知他是怎样的人。因为此事,我心中烦郁,便去寺庙祈愿,也是在那儿遇上的李公子……不,他……”倪秀妤想起那独眼男子的真实容貌,便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说愿意陪我浪迹天涯,我也不知怎的,便信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