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又帮阿黄抓蚤子啊？” “呃…”忽然耳边响起的声音，让林子手上的一个蚤子跑掉了，也不知道蹦到哪去了，“你走路都没声音，想吓人是吧？” 原来是高佬来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悄悄摸到林子的屁股后面，两手正撑着膝盖，俯着身看林子抓蚤子呢。 “吃不？”高佬黝黑着张脸，露出点笑容，然后递给林子几粒糖果。 林子只拿了一粒，说：“我家好多。吃一个就好了。”说完剥掉外面的纸，就那样塞进嘴里，咔嚓咔嚓咬了起来。手也不用洗，他觉得挺干净的，还抓了那么多蚤子。指甲上还沾着不少的血呢。 说实话，很多小孩。特别是农村的，其实真不在意这些。因为他们总是听着大人念叨一句话长大的，似乎就是“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这句话。也许多少有点道理吧！只是上学的小孩，学校每年都要发宝塔糖。 高佬把剩下的糖，放回口袋里。然后冲林子说：“你几时回来的？” “刚回来没好久。” “哦。”高佬也不说话了，就蹲在林子边上，帮忙翻着狗毛。 久不出现的太阳，不知不觉的就出现在头顶上了。温暖的阳光，透过头上的树叶，细细碎碎地洒在他们的身上。 透过细碎的阳光往树上看，无数吱吱喳喳的麻雀，在树枝间蹿来蹿去。 林爸回来了，把单车停在了树下。然后冲林子叫道：“林子，跑去告诉你陶叔。明天下午来帮忙抓鱼。” “哦，等等就去。狗蚤子还没翻完。” “这孩子，没事总弄这个干嘛！有时间不多看书。”林爸拍了拍裤脚边上的泥土，也不管那只正撅着屁股，努力抓蚤子的林子。他拿下后座的东西，拎着就回了家。 “我和你一起去？”高佬闷着喉咙问了一句林子。 “你等会没事？” “快过年了，能有什么事。”高佬抬头看了看他家牛棚的水牛，说：“晚点回来再把牛牵到田里，钉好绳子就没事了。” “好吧，只要你阿哥不咒你就好。”（高佬的阿哥，是他父亲，前面章节好像提起过。他母亲他就叫作阿嫂。） “我才不怕，一条腿又追不上我。”高佬无所谓地回道。 “上次打你还轻是吧？” “上次可没想他好好的，忽然就拿棍子打我。”高佬想起上回，眼里满是怨恨。 “你别靠他太近，他拐杖够不着你，自然没事。”林子好心提醒高佬道，“上次你胳膊都肿了。你阿哥真舍得下手。 提起高佬的阿哥，高佬就不太愿意多说。身在这样的家庭，现实中总是悲哀不已。 他阿哥，可能少了条腿，脾气总是时好时坏。大多数的时候，那个人总是沉默寡言。只要稍稍的不如意，总是喜欢拿着他那拐杖，往惹他不舒服的孩子，身上招呼着。 也不管是身体哪个部位。只要是他的拐杖，刚好能敲得到的地方，总是敲得特别用力。 上回，高佬顶了他几句。然后就记恨在心上。直到晚上，高佬给他送饭。当时，高佬刚把饭放在他面前，他忽然一点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就挥着拐杖，往高佬的身上敲。 高佬当时条件发射一样，左手抬起挡了一下。然后，他的胳膊就肿了十几天。 被击中的地方，林子见过，乌黑乌黑的，特别特别的吓人。 不同的家庭，不同的命运。像林子还算是好命，至少不担心爸妈忽然的毒打，也还有书读着。不像高佬，早早的缀了学。 林子觉得，狗身上的蚤子抓得七七八八了。就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看着地上摆着像躺尸的阿黄，就又习惯性地一脚下去。 阿黄跟着林子，也不知道是福气还是罪过。反正总是挨踢。阿黄也习惯了，爬了起来，冲林子摇了摇尾巴，又舔了舔林子垂着的手。就施施然，走到另一边趴下睡觉了。 “我们走吧。”林子冲边上的高佬说了一句。就一起朝屋后出发了。 “陶子在家吧？” “肯定在，她身体不太舒服，这两天都在打吊针呢！” “哦，又是肚子不舒服？” “她每回都是肚子不舒服。总是又拉又吐的。”林子说道。 “你爸卖鱼给肥五？” “我又没问，我怎么知道！” “可能就是他，早几天，我就看见他来找你爸了。”高佬提起了他几天前所见到的事。 肥五，是个人名。也不说他特别特别的肥胖。只是相比大多数的人来说，那家伙的身上，是挺有肉的。肥五的主业是卖猪肉。平时就骑着一辆单车，大村小村到处晃。他的副业，就是偶尔收点鱼，然后转手卖给其他人。相当于二手贩子。 不过，附近的人，不管大人小孩，背后里，都肥五肥五地叫着。当然，面对面的时候，还是叫他五哥。 不过，大家还是挺喜欢他的。阿黄就更喜欢他了。只要他来卖肉，林子就喜欢从肥五装肉的肉架上，捡些小小的碎肉给阿黄吃。 所以，每次肥五来到村上，阿黄的尾巴就摇得特别的欢实。这让林子总是骂它是只白眼狼，说他才是它的主人。不能乱对别个摇尾巴。只是，林子说归说，但尾巴长阿黄身上，林子也没什么好办法。 “陶子，陶子…”林子在窗户外小声喊了几声，“高佬来找你玩了！” 高佬：“……” 陶子使劲把头往窗户上挤，两只手拉着窗户的木条，冲外面的两个脑壳说：“有大门不走，跑窗户来干嘛？” “本来想吓你一下的，想想算了。”高佬在边上说道。 “你俩人真是出息了。等会我告诉我爸，让他收拾你们。” “才不怕他。” “又过来干嘛？”陶子又问他们道。“对了，我有几道题弄不懂，先进来帮我说说。我去开门给你们。” 很快，陶子把大门打开了，让他们俩进了屋。 林子和高佬见陶爸陶妈在屋檐下忙碌着，就打了声招呼，马上逃也似的溜进容厅里。 “你没睡觉啊？”林子对陶子问道，然后一拍脑门，忙又出了客厅，对正忙碌着的陶爸说，明天他家里要抓鱼，他阿爸让他明天去帮忙的事。 陶爸笑了笑说知道了。 “你家明天抓鱼？”陶子刚才也听见了。 “我爸说抓鱼卖，有人来收。” “是肥五，肯定是他来收鱼。”高佬插话说道。 “什么题不会？”林子也不再啰啰，直接问陶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