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10月15日 星期三 晴天
重新认识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同学们在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中已经渐渐熟络,只有我像一个插班生再次进入大家的视野,慌乱而茫然。
我是一个不太喜欢主动去和别人说话的人,所以这么大以来,我只有安小晴和王冰这两个朋友。
现在,我更错过了和同学们朝夕相处的认识阶段,就更像一个缩头乌龟,把自己的壳用水泥铸的坚硬无比。
也不知道像我这种对人抵触的物种,将来能不能适应那么大的社会环境?
我重新上学时,是我爸带我来的,虽然我的身体情况有了很大的改观,但“得儿他”老师带着自己理解的意思,并不想错过这次面见家长的机会,他摆事实讲道理,给我爸灌输我错过黄金学习时期,肯定学习跟不上趟,还是明年重新入学吧,降一级总比考不上大学要好很多。
我看我爸动了恻隐之心,言谈举止中跃跃欲试有带我回家的冲动,我打断他们在角落的谈话说:“张老师,你说我哪科跟不上?”
“得儿他”愣了一下,或许是我语出惊人,或许是我本不善言辞,现在却给他较劲的样子让他很没面子,他走过来想了一下告诉我:“孩子,不是说你跟不上,是你有更好的选择,我觉得那样对你的成长有帮助。”
“老师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哪种选择合适?”我抬着脑袋眼睛不带眨的看着“得儿他”。
说实话,敢这样跟老师说话还是我学生生涯第一次,说出口的瞬间我就忐忑起来,我咄咄逼人的口吻会不会因此断送掉我的学业?
“这样吧张老师,期中考,如果我掉下年级一百名以后,我主动退学。”我知道自己不太会说话,所以缓和语气但态度依然坚决的说。
我斩钉截铁的样子让我爸吓了一跳,他不知道自己平时在外面连个屁都不敢放的闺女,怎么就这么大勇气敢跟老师讲条件。
我想,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女儿这种坚韧胡不拔,持之以恒的态度。
也许从此我爸会对我刮目相看也说不定。
不同于小学的无知和退缩,不同于小学那种认为小孩子没有思想的老姜,“得儿他”还是把我们这么大的学生当成一个大人对待,他想了想说:“胡亚运,咱们高一年级可是有将近七百人,别说大话。”
我冷笑一下,表现的丝毫不畏惧,也许是我贫血到极致,大脑严重供血不足,导致思考受限,我用突如其来的勇气和毅力说:“张老师,就这么说定了。”
我扛起书包,头也不回的离开老师办公室,脸上满是坚毅的表情,一步两步,踏出我最辉煌的步伐,朝着光明前进,像一只高傲的公鸡,昂首挺胸,无视一切。
叮铃铃~
此刻的我被下课铃声的突袭惊的炸起身上公鸡的毛发,身体吓得颤抖了几下,心脏扑通扑通的差点跳出来,我的妈呀,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调整受惊的小心脏,刚才盛气凌人的样子瞬间垮下来。
后悔呀,我哪里是桀骜不驯的公鸡,简直是虎口拔牙的狐狸—不知死活。
这声铃声打破我这表面从容不迫,内心七上八下的假动作。
失策了,我怎么能夸下海口呢?万一真和“得儿他”赌输了,我就得收拾铺盖卷儿滚蛋了啊。
唉,我轻轻的朝自己的脸上呼了一小下,脸上表情后悔不已。
“原来你是牙疼导致的贫血啊?”
我抬头,田文凯那白净的脸就凑了上来:“你好了没?”
我躲躲闪闪的回答:“啊,就就就差不多。”
“怎么?贫血的后遗症是结巴?还是语言失调?”他调侃我的样子让我忍不住想跟他干一架。
只是......
算了,眼不见为净,搭理他呢,真的是,我斜了他一眼走进班级。
他跟上我,依旧不停的问:“你病真好了?什么病?影不影响大脑发育?还是你哪个胳膊腿的截肢了需要请假一个月?”
我站立住,生气的朝他的肚子挥过拳头去:“影响生孩子行了吧?”
我伸出去的拳头被他双脚后退一步,双手截在了他小肚子的位置,他惊恐的看着我,脸一红撤回了手。
我反应过来刚才说的话貌似很不妥,再加上我那不知分寸的动作,让人充分的怀疑我想让田文凯灭子绝孙。
我啊我,到底什么时候说话能让语言去大脑里筛选一下再说呢?
“老老袁,我的座位在哪里?”我问正在不怀好意偷笑的袁胜仁。
“这边请,胡大小姐。”袁胜仁还不忘给我开玩笑,引领我去到最后一排的角落,“胡大小姐,不知你有没有看到一张《流星花园》的信纸?还有一个薰衣草的......”
“啊,老袁,给我补补物理呗?你物理好。”我急忙打断他,偷偷的瞄向田文凯的方向。
那张信纸我是看到了,薰衣草瓶是在安小晴书包里翻出来的,混在一堆杂物里。
只是我并不知道怎么处理,所以选择逃避话题。
那天安小晴拎出这张纸打开,我们三个便锁上屋门挤在一起悄悄的看:
胡亚运:
见信康,从那天在医务室见过你以后,你便像突然消失了一般,安小晴说你生病了,但是什么病她没说,只说贫血。
后来她俩每次让我收卷子都说还没康复,要等等再来学校。你一直不来,我还是有些担心和害怕,毕竟是小学六年的同学,同学之情还是在的对吧?
如果是这样,我真愿意去医院查血型,如果跟你血型一致,我献血给你。